另一条暗线(3)(1/2)
赵勇强在清纯的月华下继续吹奏着他心爱的陶笛。笛音抑扬沉痛,含夹着无尽的郁愤声气。
陈秀中循着笛音鸣响的方向,来到全神贯注吹奏心曲的赵勇强身后。她立定了脚步,在月光下,俏脸冷艳地静静观望着赵勇强的后背,思潮浮泛开来。
“这个赵勇强,从他吹奏的笛声哀曲,他暗自在吹陶笛的间隙不时地自言自语,对共方领袖和他的组织领导发泄怨恨,表明了他对目前已经离婚了的他的前妻王兰蓉仍存留着浓郁深厚的感情,对他过往曾狂热崇拜,为之打拼卖命了十多年的领袖跟组织心存积怨。这看样子是个突破口,他心内当前最绵薄脆弱的所在。我想,只要我们的人能够准确地击中他的这个致命的薄弱环节,加以深入地开导劝告,他极有可能幡然醒悟,彻底改变立场观点,认清赤色领袖的真实面貌,跟敌人决然分离,投入我们的阵线为党国效力。倘若我现在的这种猜测没有差误,依照赵勇强现有的身份,他在共军内部身处的地位,他从前在战场上替他的领袖上级立过的赫赫战功,他将是在至为关键的时节取代我为保密局通信联络,传递机要情报,党国在共军内部另一条内线的最妥靠合宜,最不容易让敌人窥破,心生疑窦的不二人选……”
陈秀中伸手拢了拢头发。她挺身站在赵勇强身后注视着赵勇强,大脑飞速运转着。
赵勇强把他前天夜晚吹过了的民歌“茉莉花”连续吹了几遍,稍顿了顿,又吹起了另一首民谣“月儿弯弯照九州”来。他这时已经到了忘乎所以地吹笛,除了歌声,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的境地。整个人深深地沉浸在对过去生活的忆想,重逢相聚无望的苦痛里。
又过了好一阵子,赵勇强从痛楚的煎熬中稍微有些舒缓。他突然感觉到了旁边的氛围好像有些异样。他身子猛地一抖,掉转头往身后张望。
陈秀中的身姿面庞一下子映入了赵勇强的眼帘。
“啊,陈……陈主任,是你……你怎么没睡……”
赵勇强吃惊非浅。他错愕地瞪大双眼望向陈秀中,浑身一阵颤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赵勇强同志,你深更半夜地跑出来,用笛音宣泄内心的不满,试图用这样的消极态度暗中跟组织对抗。这很不好。你究竟意欲何为?你对上级做的承诺,向党和毛主席给出的保证,难道全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掩人耳目的把戏吗?”陈秀中装出气愤的样子,冷冷地向赵勇强质问。
“陈主任,你这是什么话?你太多心了吧?我难以入眠,出来随便吹两首曲子而已。没啥,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赵勇强目光里尽是无奈。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
“赵勇强同志,别再遮瞒,为自己的不轨行迹辩解了。这几天来,你这样的行为可不止一次。就在前两天,也在这样的月色下,你一个人悄悄在操场上吹与刚才类似的令人听起来失志颓废的曲调,还胆大包天,不时大不敬地自言自语,对组织跟毛主席进行指责诋毁。赵勇强同志,你在人民解放军里不是一般的战士。你是战斗英雄,曾经屡立一等功的杰出骨干。现今你的表现太令人震惊诧异了。难道你就这样对栽培抬爱过你的组织领导,向伟大至尊的领袖毛主席做出回报吗?你的革命气概丢到哪去了?”陈秀中抬高嗓门,向赵勇强质问道。
“啊,陈主任,两天前的事你也那么清楚?你是怎么知道得那么多的?说呀,你告诉我!”
赵勇强闻言惊出了一身冷汗,慌不迭地对陈秀中问道。
“赵勇强同志,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告诉你吧,我前两天是在一次晚上出来散步的时分偶然间察看听闻到你暗地里干的这些事情的。你近来私下里的行为,真让组织领导寒心。”陈秀中脸露愤激的样子对赵勇强说。
“哈哈哈!”
赵勇强仰天迸发出一阵彻骨绝望的笑声。
“好,好!陈主任,既然我的这种行迹让你看见了,那我也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说了。走呀!你现在就到领导那里告我!你去告发我,马上就把我告发!让组织领导们给我个痛快的!这比叫我长久地挨受内心的折腾好出千百倍!栽在你跟前,我认了!”赵勇强叹了口气,痛苦地摇了摇头,对陈秀中说。
“赵排长,你为什么认定我一定会将你的这事向上级汇报?”陈秀中问了一句。
“什么?陈主任,你竟然不打算揭发我的这桩罪行,放弃这次你立功的绝佳良机了吗?”
赵勇强听了陈秀中的这话浑身震颤,眼里呈显出了希冀的光泽。他把万分不解的疑惑目光投向陈秀中。
“赵勇强同志,别犯傻了。你请想想,如若我真要坚持组织纪律上报检举你,还用等到现在的此时此刻吗?就凭两天前我偶然间碰上的你在月下说出讲述的那些蕴含着反动氛围的话,一旦我向上级做了揭发,现今你也坐不到这地方,继续有机会吹笛子了。”陈秀中泰然地对赵勇强说道。
赵勇强听了这话缓过神来,稍微松了口气。他用惶惑不解的眼光投在陈秀中身上。
“陈主任,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可我不很明白,你为啥要这样做?你包庇一个严重违反军规,口出狂言,辱骂组织跟领袖的人。这种行事方法并非你往日为人处世的惯例。你在以往给我们大家留下的印象是个做事说话极为干练,处处讲求组织纪律的干部。为何现在,你做出的举动跟你往昔的行径出现了背离?”赵勇强心感困惑,对陈秀中探问道。
“是呀。这么行事的确与我以往的格调看起来大相径庭,但我必须这么做。其实,跟你说句心里话,在过往的时日里我很同情王兰蓉姐姐,那个随了你多年,在你心中的分量实际上至今都无与伦比的你的妻子……”
“不!陈主任,你别这样说!王兰蓉如今跟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干系。我早已当着组织领导的面,于大庭广众前宣告了跟她离婚,断绝一切关系的保证。现在,她是她,我是我。我跟她已成了水火不兼容的两路人了。”
赵勇强赶紧打断了陈秀中的讲叙,痛苦地辩解道。
“赵勇强同志,何必说这些违拗自己的良心,加重你痛楚折腾的话呢?你是爱王兰蓉的,现在依然和过往一样爱她。不要不承认了。你的笛音早已向我全然地展现了你的内心地境。”陈秀中委婉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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