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风雪萧索（1/2）

天籁俱寂之时，重峦叠嶂的崆峒山已然飘起今冬的第一场风雪。雪如飞绒，风似虎啸。山中飞雪并不是很大，唯有猎起，吹动松针与衣衫。那风起时，挂落在衣袂上的飘雪，刹时间消融了。

风舞雪消！今日的风声竟是百年难遇的隆冬暖风。

没有人知道，隆冬之际为何会起南风，也没有人知道今日的风，会在何时休止。风虽暖，人心往往会冷却在萧索风雪间。塔檐落雪，已被飞风卷落，雪花洋洋洒洒，落在他肩头袖口。

有雪融化在男子衣衫上，同样有雪辗转在刀锋。

四柄狭长寒刀，灿若飞雪。崖下暖风可以消融寒雪，却不能温暖冷若寒雪的刀锋。人亦冷，刀亦寒！燕十三抖落袖口霜白，神情萧索。这场变故太过突然，正如山中飞雪一般，让人有些始料未及。四柄长刀，横在五步之外。

没有进，也没有退。

衣卫从来不曾犹豫过，可今日他们手中长刀，进退不定。

万决仰首望天，似在观风赏雪。他的头昂的很高，漫天风雪掩盖了谁的叹息？谁的不愿！典望与夏姬对视一眼，心中早有感触。典望是最早跟随他的人，十年之前，初入司使的他，已是万决的左膀右臂。而夏姬则是最爱他的女人。

纵然仅仅是一厢情愿，她却最能读懂他人心。

万丈桀骜后的伤楚，唯有他二人明了罢！

雪光飞舞不定，一抹银白流萤，打乱了典望的不知所措。银白流光来的极快，待到典望回过神来，一件器物已握在燕十三手中。一只算不得精致的汉白玉酒壶，透着清冷光泽。

“七十年的女儿红，算是饯行罢！”万决似乎长叹一声，说不出的萧索没落。

那只酒壶并不大，最多盛有七八两酒。酒香起伏间，一壶好酒，已然在他肺腑中了。燕十三大笑一声，口中赞了声好酒，当酒尽时，他的眼中多了一分异样神情。

“你不怕酒里有毒？”万决微微一笑，嘴角多了几分钦佩赞许。

“记得曾经同样是亦敌亦友的一个人，也是同样飞雪连天的山岭。他也曾给过我一壶酒，他说饮尽杯酒后，一决生死！今时今日，岂不是与经年前很相似么？”

万决心头一动，色彩斑斓的衣衫随风猎响。风声稍缓时，他断然道“结果你杀了他？”

闻言，燕十三忽然笑了，笑的很从容“没有，我们反倒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而且是生死之交！”

燕十三的话，似乎在暗示什么！当年情景，今日一一浮现罢！

风，卷起雪花。风雪在山头翻卷如龙！万决沉默一刻后，口中苍然道“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你我再饮一杯酒，可是，锦衣卫从来没有朋友。有的只是皇命与杀戮！”

冰冷话锋，如他冷峻双瞳。

一句话，再无质疑！

“今日不论是谁生谁死，你万决都是我燕十三的朋友！”桀骜在他身上骤然消失了，缠绕燕十三的唯有桀骜后的伤感。

“为什么？”一句为什么！万决是从来不问为何的，可今日他不明白，桀骜后也有些许茫然罢。纵然千般万般，他也走不出宿命，跳不出轮回。

“为什么？我不知道！或许是感觉，如果终究要说出理由的话，我想是因为，你我皆是一类人罢！”

为情所伤，为情所累。却藏身在桀骜后的男人！

一柄刀锋忽然颤动了一下，远在十步之外的夏姬，俏脸上阴晴不定。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燕十三身上，他究竟是何等男人，他竟然看透了自己深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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