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清明雨夜(2/2)
从外观看,鹤乌堂就象一个大型的体育场,整体建筑的外墙壁成弧形,围成了一个圆。但进过鹤乌堂的人都知道,若从上向下看,将弧形的外墙拉直的话,这个建筑更象汉字中的“田”,因为在院里面成直角的有两列房子,将这弧形建筑的中央分成了四个大小一样的扇形空地,更让人感觉奇怪的是,这两列房子并非正东正西或正南正北,而是偏向的,一列东南方到西北方,一列则是东北方到西南方向。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鹤乌堂的四个门自然分别设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但到了夜里一般只开北门。
据说鹤乌堂的前身是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凡是被关到这里的人肯定都是死刑犯,四块扇形的空地就是执行死刑的地方,而且死法各不相同。东边的空地上曾有一棵古槐,横出的枝杆正好实施绞刑,也许由于在这棵树上吊死的人太多了,所以槐树长得格外粗壮,当然在隍都城变为三不管地界的那段日子里,这棵古槐便被人砍掉了,只剩下一个半截的树桩,粗壮而坚实。
南边的空地上有一口井,深达数十米,却十分地窄小。犯人被扔到井里然后再投下十个百十来斤的麻袋,直至最后被活活压死。这种死刑名叫囤刑,也是相当残忍的。当然,现在这口井也已经被填塞了。
西边空地上曾有一个断头台,削首腰斩都在这里进行,统称为钺刑。
北边扇形空地上实施的死刑方法最为残忍,据说是支起一个巨大的铜锅,形状如瓮一样,口窄内宽,深达三米多,将犯人扔进去后在下面点火烘烤,瓮的四壁倒上动物油,光滑无比,犯人若能及时爬出来则免去死罪,送往其它监狱,如若出不来则活活烤死在里面,而后来的几天,整个监狱都会弥漫着一股子肉焦的味道,令其它的犯人们胆颤心惊。这种瓮刑最具有震慑之威。
当然,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这四大死刑是否真实存在也没有人能够说清,即便那槐树桩和盖在深井上的石板仍然能够看见,但这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一切仿佛都只是一个传说。
站在路口的这个人所面对的就是鹤乌堂的北门,门前一个大大的灯箱悬挂在半空,绿色的“十”字在这雨雾中泛出一片幽幽的暗光,若隐若现。这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走过的深巷已经完全陷入了夜雨的笼罩,窄窄地透着一种深邃与神秘,仿佛是一个黑洞。他有些犹豫,但很快地便抬起了头,目不斜视地向着鹤乌堂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很快地,他便走到了鹤乌堂的北门前,雨水似乎经过了那灯箱的洗礼也变成了幽幽的绿色,从上而下地洒在了他手中举着的那柄油布伞上,使得他整个人仿佛也被罩在了这个神秘而又诡异的色彩之中。
清明的夜雨还在下着,它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淅淅沥沥地,听起来即杂乱又显得是那么地有节奏。
十字路口依旧没有一个人,平静得有些出奇。
一只黑色的猫突然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它身体硕长,走起来显得十分地优雅,轻轻地踱到了十字路口那个人曾经站立过的地方,侧着身子看向鹤乌堂方向。这是一只不怕水的猫,因为在雨夜中,它看起来是那么地从容,仿佛这清明的雨水给与它无比的勇气。四只雪白的脚掌踏在光怪陆离的湿地上,却好象一尘不染似的。
这种只有四只脚掌上长着白毛的黑猫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乌云盖雪。
乌云盖雪慢慢地蹲坐在了十字路口的中央,冲着医院的方向,静静地,一动也不动,仿佛在一瞬间石化成了一尊雕塑一般,任凭雨水落在它的身上。一身的黑色短毛经过雨水的洗涮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油亮。
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片刻,突然间,从鹤乌堂的医院中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声音凄厉恐怖,划破了隍都城夜色中那固有的宁静,在细雨中仿佛突现出的一道闪电,如锋利的刀尖一样刺进了每一个人的心脏,令人不禁浑身痉挛。
清明的雨夜,夜雨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