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二)(1/2)
入青州城,人潮攒簇涌动,屋宇鳞次栉比,商铺酒肆横集,街市行人摩肩擦踵,立于其中百步不过行一尺。
由着初儿扶上,洛明辰终进得醉江楼二楼雅阁,绕过黄花木案临窗而坐,桌椅玉帘茶,倒也颇有一番韵味。
“住处安排好了,在三楼天字蒹葭阁,李行等人都在下面候着王妃呢。”斟了满半盏茉莉花茶,初儿弯了身子诉于洛明辰轻道,怕是那茶气过香,方又蹙眉言下,隐着忧色,“王妃住这等房子怕是不习惯……”
“随我一处坐吧。”淡有出声,竟是少有的暖色。洛明辰并未视她,反转眸看向窗外,目下皆为商肆人涌,然最为刺目的,却是醉江楼对面的那一处青楼窑子——仪红院。
浅浅落于对侧,初儿只觉主子今日大有反常。并不是那一份冷,反是,暖了。少有的暖意,于这一方青州城。
睫眸扫过仪红院门廊,进进出出依旧是那些浮汰浪荡的男人。身披轻纱的女儿们握着团扇招逢过往来客,笑意雍容华贵,绫带攒着轻浮,一抹酥|胸恰是能撞入眼帘再挥之不去。洛明辰极尽努力的看,一眨不眨,迎着中午过盛阳色端视那方青楼,然终是看累了,也看花了,似乎,那一十二年的光景她都不如现时看的多,抑或那些落满灰尘的岁月里,陪她一处的,只有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还有那支由着老鸨砸了自己满身青紫的烧火棍。
“王妃……”狠狠咽下一口凉气,初儿终是再次启口,指尖攥若花蕾,“王妃只能在青州待十日,不知有何打算?”
“搜集证据。”洛明辰终是回转神眸来,淡与她言道。指尖端上青瓷茶盏,看着明黄相润的茶水下叶沫子悬了一层又一层方又启口,“你且去寻公祖暮的漕运账本,不惜一切也要拿回来!”
“王妃说的不惜一切是指……”略有蹙眉,初儿面色霎时变作清谨,忙探首以问,“公祖暮与东方卿王虽未至青州,但税目早已作了改变。来时初儿便看到城外有大批难民不得救治,想是是那漕运案子压的太紧。账本实在不好得,杀了那管账本的管家又怕证据落到别处……”
“为何要杀。”微以言笑,却是极冷,洛明辰反虚眸看向初儿,淡淡道,“留着还有大用处。”
“那要如何……”眉紧川字,初儿实不能懂主子的隐晦,忙又添言,“东方卿王向来多疑,万不会只信一人。全数账本拿不到不说,十日光景,怕是公祖暮他们都要出了青州城了。”
“账本定要在他们未到前取到。”举盏近唇,洛明辰淡抿下一口清茶,眸中却全数化冷,沉下一息方又言下,微勾了唇角,却是隐着决绝之色,“反间计,岂不更好。”
凝岚亭中,铺一方冷石,四角置蹲榻,蜜饯糕点玉壶清盏依次摆开,时有凉风灌入,拂了满身清朗。
“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来一味凉。好情好景倒是能作好诗唱好词。”折扇悬展,陆翰予迎风略笑,吟诵出一阕清风云水来,是也惬意。
“管家的诗果然是好。”指端青纹瓷盏,微抿下一口雨前龙井,安陵析痕随也淡笑,浅浅留香,“管家吟诗作赋的本领着实是高,本王甘拜下风。”
“随手拈来小作,哪有王爷的诗句精湛。”信手亦举了杯盏,陆翰予轻垂了眸,方又浅笑道,“王妃已去了青州,难得王爷还有好心思在这看水观景,竟是不怕王妃一人在外被人坑了害了?”
“她若是怕,便不会去了。既是不怕,我自是去了也无用处。”展眸于团扇雕窗之外,目下正迎蔓池荷花,安陵析痕只微眯了眼,细细品下一景一色,再不作言。
“怕只怕她不知虎狼恶深啊。”随意拈了笑,扇依是掠风而过,噙满周身的清凉,陆翰予单手捏了芙蓉酥入口,咀嚼中愈发笑的肆意,“这一次,你还非得帮她不可。”
“谁说不是呢。”哑然失笑,安陵析痕反而愈发随和,指尖依是拈了茶盏,细暖色渗入肌理竟也觉舒爽,“她该是到了。总是要让她吃吃苦头的,不然她就真以为这世上黑便是黑,白便是白了。”
“临行前可还去皇宫一趟?”笑意渐浓,陆翰予料定了他必要有这一次青州之行,方又软声道下,“你这一走怕是皇上那边不好交代。”
“有何不好交代的?”眸光化虚,安陵析痕方又念起那一日于楚纤纤处拜礼时的情景,心中疑惑渐长,然面色仍做无异,复笑道,“他自有美人在怀,莫说是我顾不得,想必连太子于他眼中都没有那个楚美人贵重了。”
“可怜见的,我倒觉楚纤纤才最可怜,明明喜的是……”
“你可知那一日茶楼里我予她说何?”迎眸撞上,安陵析痕断然截了他声,浅浅而笑,袖袍间似也有百股清风集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吾心已定,非她不娶。”
“她可是指的王妃?”仰首大笑,陆翰予倒是也愈发没了正色,那一柄香扇持于掌间大有玩笑世间之态,笑后方又言下,隐着清明,“楚纤纤听完还不哭死,怎没于你面前直接来个血溅三尺以示芳心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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