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乎她？ 下（2/2）

宣允啊……宣允，你真不该死得那么早，如今这出好戏，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玄国无储，东宫虚设，玄帝正值盛年，后宫嫔妃竟无一人能诞下皇子，此等动摇国根的大事，虽然举国上下鲜有人妄议惶恐，但朝堂上波谲云诡，狂澜一触即发。

宣仲敛眉看着眼前风华绝世的男子，略显苍白的脸平添了几分儒雅的气质，心徒然漫过冽冽的寒意，他要立一个外姓皇子为储，却一点都不担心他改朝换代，鲸吞这半壁江山。

帝王心性素来猜疑，治世明君都是天家寡人，无情无欲，方才能睥睨高端，尊人上人。

宿修轻易让出帝位，反而更让他畏惧，从小经历宫变，暗杀，他深知帝王弄权，稍不留意，走错一步，就是挫骨扬灰。

天朝大锦数百年帝业，东倞西孟年年进贡以求庇佑，北成地势险恶，易守难攻，成帝封城固守，不扰于世。唯有南玄富霸四国，兵力可与天朝抗衡。

二十年前两国于莞关城鏖战三月，惊天战火燃烧了边城千顷紫须，后玄国败，玄帝宿修重伤被俘，玄国奉地十城，金铢百万，姝月长公主亲自前往鸾京面圣，金銮殿上，德熙帝漫漫而笑：“美人亲顾，堪胜十城。”

至此两国联姻，修百年秦晋之好，德熙帝后宫待虚，封姝妃，居姝月宫，集万千宠爱。

自那战之后，芜关城竟片草不生，名贵药引紫须草从此消匿绝种，有史官把这场战戮称为“紫须劫”。

玄帝不理会兀自出神的宣仲，俯身凝视着还趴在地毯上一动不动的媚儿，伸手握住那只被他蹂躏得面目全非的柔荑，仔细瞧了半响才道：“疼么？”

这一声问得极温柔，清润的呢语，仿若流泉滑过心尖，细长的桃花眼微微挑起，笑容慑人心魄，一旁的宫人们羞红了脸，敛首侍立的姚敬宗却冷汗涔涔，心里暗忖，大祸将至，定是大祸将至啊……

媚儿懵懵睁着眼，身体不自觉往宣仲那边移靠，唇瓣发出细细的呜鸣。

“哥哥。”

宣仲胸口一顿，那声轻咛像是千万只蚂蚁在胸口噬咬，细碎的疼痛让他有种被倾覆的错觉，只是身体依旧笔直地坐着，不动分毫。

玄帝兴味盎然，撑着下巴对姚敬宗使眼色，姚敬宗立马走过去将媚儿抱置他身边。媚儿似乎不愿意，不安地挣扎着，姚敬宗心念她年纪小，又生得花一般的细皮嫩肉，不曾用力，这一挣，到底真让她挣脱了。

媚儿不死心地靠向宣仲，玄帝伸臂一拦，媚儿被反身弹回，后背狠狠撞在轮椅的扶手上，一声碎裂的断响，眼看她又要摔到地上，玄帝才好心扶了一把，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抱坐在腿上，并甚为满意地看着对面少年频临崩溃的坐姿。

宣仲紧紧抠着身下的锦缎垫子，胸口莫名作痛，他试着运行真气，一股热流慢慢在体内流窜，手脚依稀恢复一些知觉。

玄帝修长素白的手指划过媚儿柔柔脸颊，突然出声道：“你在乎她？”

宣仲目光闪烁，一种被人窥透的恐惧在身体里密密散开，直达百骇，失措的情绪在眼底暴露，只稍一秒，他就极力自持住。

在乎么？

他微微一笑，这世上还有值得他在乎的东西么，可是……他撇开脸，不去看媚儿的眼睛，那双眼是世上最美的毒药，会软化他的冷漠，会攻破他所有的心房，明明告诫自己，不能放在心上，只是……

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