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送信（2/2）

程吟细想想，自己若要跟去，于他确实更添不便，也就没多相争，只得替他略略收拾后，在门口依依目送着他去了。

如此她便一连等了三日，终于等来一封书信。却不是钟回，亦不是程哦写来的。这写信之人乃是已成了顾钧座下参军的高悯风。这信亦不是他亲笔，因字迹生疏，决计不是个读书人书就的。打开细读后，程吟见那上面仅寥寥数语，只说因前方人手不及，顾将军已将钟回拨作别用。末了又添了一句“家中勿忧”。这公文不成公文，家信又不成家信的，倒叫人一时云里雾里起来。

程吟只觉得奇怪，既是报平安，如何钟回自己不写，却叫悯风代笔。代笔也就罢了，悯风为何又这般草草了事，只叫了个粗通文墨之人书就。且纵使是战事已起，顾钧缺人，却也不会只缺钟回这一个。他便是要人，也该奏请上头调派人马支援。而信中又半字未提及程哦，更是蹊跷。因此自收了这封信后，程吟心中担心不但未减半分，反倒愈加坐立难安起来。

恍惚了一日后，程吟晚间躺在床上却忽又起一人来。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她便换了身在洛京时穿过的男装，出门往皇城一路而去。到了一处金碧辉煌宅院处，她略整了整衣衫，便上前询问。

门口那两名护卫看着不过十八九岁。此处宫城不远，周围巡卫之兵，便装暗探不知凡几。这附近人家门口护院，不过是用来彰显威仪罢了。因此所用便多是身材高挑，面貌英挺的年轻人，比之寻常富户门口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粗莽之辈来，倒要亲切几分。

其中一名护卫见来的是一名俏丽少女，便没多加呵斥。待她细细说明来意后，便问旁一人道：“赵小相公出门之事如今是谁在管着？”那人便说不知。

先头这护卫听了便向程吟道：“如今王府里事多，我们也不好多去问不相干的事。不如你拐到前边巷子，到那边门再寻人打听去。”

程吟听了无法，只得依言而去。到了侧边门那里，却见只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厮们坐在在门槛上闲磕牙，便上前打听起来。其中一人听了，回头向里道：“云哥，有位美貌小姐姐找你家赵小相公呢。”余者便是一通哄笑起来。

说话便有一个比他们都矮小的少年出来了。程吟看他虽只是个下人，却肤色雪白，比初见时的钟回更甚，与余下众人格格不入。此外，因程吟断不透他年纪，也不知他是天生身量矮小，还是年龄未足。加之其脸蛋圆润可爱，格外添了几分稚气，因此看上去至多不过八九岁。

那云哥见了程吟，脸上便颇有些防备似的问她是何人。程吟据实说了，只道自己久居京中无事，便想来探探赵易近况如何，烦请通告云云。云哥听见她自报姓名，却陡然现出喜色一片道：“原来是程姐姐。赵小相公每日里要念叨你们几次。还只埋怨说年节里放假，你们也不曾来找他。姐姐略等等，我进去看今日的早功完了不曾。若是已完事了，趁这个早饭的空档，我便去请他出来说话。”

说罢也不等程吟回话，便颠颠地进去了。过不多时，程吟便见赵易身后跟着那云哥一路小跑了出来。门口众小厮见他来了，虽不说立时敛声肃容，却也规矩了不少。

赵易先时听见程吟来找她，还有些怀疑是云哥听岔了。后见果然是她，便立时笑逐颜开。二人在门口闲话了几句，说了说各自近况。程吟方才得知，这德清王府也有几位公子正值适龄，所以赵易便随他们一同习学各科。他虽不是什么大家出身，但毕竟也是陛下亲自关照过来的，所以也无人慢待他。在这里一应吃穿用度，虽及不得府上正经少主们，但比之从前，已是天上地下了。

而赵易听说程哦钟回如今身在大营里，便显出了担忧之色来。但他见此处人多，不便多言语，便轻声对程吟道：“我如今每日跟着师父们习文修武，书本上头东西还跟得上。但武学一路因开蒙得晚了，着实十分吃力。所以每日功课便不敢托赖。此地也说不得什么话。不如等午膳时候，我偷偷请了假出来再和姐姐细说。如今先让云哥送你回去，他颇识得路。到了午时，自会带我过去。”

程吟知他素来争气，不肯落于人后，且如今又是托寄此处，多少事自己是做不得主的，便点头应了。

顾钧留给钟回的住处其实离此处并不甚远。因此云哥一路送她到那里，程吟只来得及问他姓字、年龄、籍贯，家中还有什么亲人等等。哪知这孩子口风竟紧得很，只说自己是王府里一位管事的亲戚，父母早亡，祖父母又年迈，便于年前来了这里当差。余者皆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