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胆大小鹿朝“父亲”开炮？（2/2）

惨白的灯光下，江云礼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维持生命体征的管子，脸色白得几乎与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

陆勉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目光始终定格在年长者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那张冰冷的脸颊，但指尖传来的噬骨凉意却径直穿透了他心底最深的角落。

他颤抖着收回手，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床栏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江先生，小勉来了，你听到了吗？小勉来陪你了啊，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再也不会了……”

陆勉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声音低沉而温柔，似乎是害怕惊扰了那个还在沉睡的男人。

他试图从江云礼平静无波的面容中寻找到一丝生机，哪怕是最微弱的迹象，也好……

但回应他的却始终只有一片骇人的死寂。

“不是说好要等我长大吗？可是为什么你要躺在这里？难道你连十年都不愿意等吗？ ”

陆勉绝望的质问在空旷的病房里不停回荡，却换不来江云礼一丝一毫的回应。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场残酷的梦境，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两人之间的又一次玩笑，等他哭够了，闹够了，年长者就又会笑着从床上坐起来，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然后告诉他：“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然而，现实总是比梦境来得更加无情，陆勉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江云礼那只插满针头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冷得让他心惊。

他似乎真的能感受到生命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从这只手上流逝，就像他们之间的时光，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挽回……

就在这时，病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医生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江行舟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我儿子……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有稍微缓下来一些吗？”

医生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眉宇间满是沉重与无奈

“江总，我很抱歉，但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可他今年才十八岁啊！！！连生日都还没来得及过，你管这叫尽力？！！！”

“江总，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小少爷他……他压根儿就没有求生意识，他从头到尾都在抗拒我们的治疗，这种由内而外的放弃，对于我们来说一直都是最棘手的难题。”

闻言，陆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没有求生意识，抗拒治疗，这些令人哀伤的字眼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他怎么会不明白江云礼的心思呢？这人一向固执，一向决绝，一旦决定了什么，便是很难再回头。

就像现在，或许他真的是主动选择了结束，所以才抗拒治疗，一心求死……

陆勉自幼无父无母，没有感受过父母之爱究竟是何种模样，但他知道，一定不会是江行舟这样的……

此时此刻，面对眼前这个冷漠到极致的“刽子手”，陆勉残存的理智彻底消失殆尽。

“江伯伯，你后悔了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早知道他会死，你还会那样固执地带他走吗？

我那天就跟你说了，他情况很不对劲，我让你不要逼他，不要逼他，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啊？！！！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一样希望他快乐……

可是我错了，你根本不爱他，又怎么会希望他快乐呢？

既然…既然你不爱他，那你就把他还给我吧，我求你了，你把他还给我！！！他走的时候还答应过我会好好地照顾自己，怎么被你带走之后就……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他不是你的儿子吗？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死他啊？？？

我认识的他，一直都特别坚韧，就算遇到再多困难，他都不会放弃，他不会放弃我，也不会放弃自己。

可是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面对陆勉歇斯底里的质问，江父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似乎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回应。

“算了，当着他的面，不说这些了，我刚才没控制住情绪，抱歉。

您二老把他交给我吧，我发誓，我一定让他健健康康地回家。”

陆勉话音刚落，病房内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默，许久之后，江父疲惫不堪的声音才终于再度响起。

“罢了，或许……你确实比我想象中的更在意他，把他交给你，我放心。等他醒过来，不管你们要走要留，我都支持。

我只希望，你能让他活着……”

“谢谢伯伯愿意把云礼哥哥还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