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待替换05(1/2)
蝉声是盛夏的裂帛。晨起推窗,那声音便从梧桐叶间直坠下来,落在青砖上摔得粉碎。檐角悬着几枚蝉蜕,半透明的躯壳在风里轻晃,像是时光凝结的琥珀,裹着前世未尽的鸣叫。
正午的日头像块烧红的铁,把青石巷子烙得发白。卖冰的小贩卸下半扇木门,铜盆里浮着几块碎冰,叮叮当当敲出雾气的褶皱。穿竹布衫的老先生趿着布鞋踱过巷口,摇着蒲扇数落:\"蝉鸣百日,不过三场急雨的光景。\"话音未落,天际已滚来闷雷,紫云压着黛瓦游走,惊起一树碧色翅膀。
雨是斜着扑下来的。先是铜钱大的雨点砸在晒得发烫的石板上,腾起细白的烟,转眼就织成密密的银帘。邻家女孩踮脚收晾晒的蓝印花布,水红衫子被风鼓起,恍若半朵将绽的莲。檐溜如注,在阶前汇成溪流,载着几瓣打落的石榴花,往低洼处汩汩地淌。
骤雨初歇时,蝉声又起。池塘里的荷花经了这场洗濯,愈发清润得像是要滴下翠来。叶底游过一尾红鲤,搅碎了满池云影。忽然有熟透的莲蓬\"扑\"地落水,惊得蜻蜓急急掠过水面,翅尖蘸起一串涟漪,荡碎了倒映的晚霞。
暮色漫上来时,石板缝里钻出青草的涩香。谁家灶上煨着绿豆百合汤,甜丝丝的水汽顺着花墙游走。竹榻上的老人握着半块西瓜,看孙儿举着蛛网追捕流萤。那些幽绿的光点忽明忽暗,仿佛天上星辰失足跌落,在夜露里明明灭灭地呼吸。
子夜骤醒,听见最后几只秋蝉在桂树间嘶鸣。声线已不似盛夏时锋利,倒像被月光泡软的丝弦,一声声颤进青瓷般的夜空里。忽然懂得蝉蜕为何总攀在高处——它们原是要把旧躯壳晾在离星辰最近的地方,好让轮回的路途少些坎坷。
更漏迢递,东方既白。新蝉破土而出的刹那,满城梧桐都听见了时光剥落的轻响。祖母的嫁妆里躺着片青瓷枕,釉色是宋徽宗梦里的一抹天青。十二岁那年我发高热,额头刚贴上冰凉的瓷面,就听见釉层里渗出潺潺水声。蝉翼般的开片纹中,渐渐浮出条泛着银光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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