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教父(上)(2/2)
属下们习以为常,老大经常会像这样自言自语,他说他有什么“精神分裂症”,等等就好了。
果然,约莫一分多钟后,男人恢复了正常模样。
他站了起来,将报表按在休斯胸口,留下一句“那就不计代价的买”后,便向楼下走去。二楼是驻扎着医生的黑诊所,以及为黄金之风骨干成员准备的酒廊。
而一楼,以及地下的三层巨大空间,是整个西威尔城区中最高级的赌场,也是黄金之风的大本营所在。
筹码碰撞声与欢呼声交错,热闹的像要把屋顶都掀开。黄金之风的赌场开业不过短短两年,就有了这般堪比赌博圣地的光景。这儿有很多新奇的玩法,像什么百家乐,老虎机,轮盘赌.
因为比传统的骰子赌博有意思且刺激得多,赌客中甚至有专程从东威尔跑来的市民,只要兑换的筹码达到一定金额,黄金之风便会提供包接送服务,保证他们在混乱的西威尔安全无忧。
甚至还能见到一些其他国家的游客,这些玩法诞生不过短短一两年,便有了风靡大陆的迹象。
再往下,还有区别于传统赌黑拳的新型擂台赛,拳手们以极夸张的形式表演擂台格斗,再将赌盘引到更刺激的斗兽或人兽死斗环节,哪怕要收取不菲的入场门票,依旧夜夜爆满。
男人没有巡视地盘的想法,只是低调的从人群中穿过,往门外走去。
嘈杂声不切时宜的响起。
无论输钱赢钱的赌徒们都聚集在一张赌桌前,人潮围拢,兴奋的看着热闹。
男人止住脚步,身后的保镖们便立马上前,为他打开一条道。
被推搡开的赌客们正想骂,一看到这些西大陆人脸上的刺青,便立即嘘声,老老实实让开道路。
那都是重刑战犯的刺青,这些黄金之风的精英打手都曾在西大陆战场上杀人无数,又被敌国所擒,只是不知为何能捡回一条命,毫发未损的出现在这里。
男人平静的走了过去,看到自家的二把手——光头上有个醒目疤痕的博尔纳,正像抓小鸡一样抓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
“你出千了。”
他另一只大手上抓着一副眼镜,眼镜架末端隐秘的镶着一小块魔晶。若角度正确的围观者,便能发现镜片中的世界是透明的,能穿过纸牌,看到背后的数字。
年轻人惊恐地蹬腿,脸色憋成了猪肝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任何赌场中,“出千”都是很严重的指控,尤其是像黄金之风这种长久运营的大赌场,若没有十足的证据,是不会这么说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眼镜有问题。众人的表情大多是幸灾乐祸——按照黄金之风的规矩,出千的惩罚按金额而定,从砍手指到砍头不等。
男人看清楚出千者的面容后,微微皱眉。
他走上前去,穿着清凉的荷官连忙站起来低头说老大好,众人才明白过来这一身白的年轻人是什么人,顿时噤若寒蝉,气氛一下安静到有些吓人。
“他赢了多少”男人平和的问。
“四四十金镑。”荷官紧张的计算后回答道:“他压了豹子,满压,二十倍赔率.”
男人低头一看,赔率最大,也是概率最小的“豹子”押注区中,堆着零零散散东拼西凑而来的二十银币筹码,像是将全身家当都放在了上面。
“哟,老大,那两个妞怎么样.”
博尔纳已经五十多岁了,喊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老大”却喊得自然至极。他乐呵呵的笑道:
“艾希礼那娘们那么大年纪,还生过孩子,肯定松的不得了,你不会当她女儿的面冷落她了吧,小心她找老公告状——”
随后便是自顾自的大笑,粗俗到离谱。
男人呵了一声。
“我走的后门,没被用过的,还行吧。”
笑声戛然而止,博尔纳投来嫉妒羡慕恨的眼光,仿佛在质问“你个小年轻怎么吃得这么好”。
“把他放了。”
男人边说边在桌上笼络起筹码来。
“老大,他出千了啊,按规矩得挖眼睛,再砍双手双脚。”博尔纳晃着手中的眼镜:“人赃俱获。”
出千每赚十金镑就砍一条四肢,到五十金镑没东西砍了则直接杀头,向来如此。
“放了。”
“.”博尔纳皱着眉头,松开要被自己掐到窒息的出千者,他跌坐在地上,不停喘气,脸上满是惊慌。
男人拿了个篮子,装上四十金镑的筹码,以及两枚象征着“十金镑”的金色筹码。
“抱歉,误会你了,这是你赢到的。以及.”男人将金色筹码塞到他怀里,“给你的补偿。”
“哈——”
年轻人跪在地上喘着气,见有人为自己撑腰,惊恐便迅速变为了一脸不服的表情,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你他妈冤枉老子,你”
他刚想嚣张的让博尔纳给他道歉,便对上了男人阴冷的目光,话语情不自禁卡在了喉咙里,脖子一缩,呐呐的不敢再说什么。
“赢了这么多,今晚就到这吧.”
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筹码兑掉,我们安排人送你回去,嗯”
“老大,我知道他是埃文斯法官的小儿子。但那老头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早就跟那小子断绝了关系,不然他也不至于来我们这出千搞钱”
博尔纳跟男人行走在一条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往城市最边缘的地带行去。
“他要是有价值,我也不至于这样。已经容忍他出千两次了,接过他把我们这当银行来提款,还真以为抓不到他——”
“埃文斯法官知道我们的规矩。”
男人对损失的六十金镑毫不在意,反而笑着说:“明天他会将钱送回来的,再怎么断绝关系,那也是他的儿子。他是聪明人,能想明白我们这样放过那小子不是好事,不出多久他就又会回来赌,终究会再次出老千如果没意外的话,埃文斯法官应该会顺路谈谈教育问题。”
博尔纳猛地愣住,要知道,黄金之风三番五次想要买通埃文斯法官,但对方始终对黑帮深恶痛绝,该重判的一点没手软,关了帮里不少弟兄。
“他谈就让他谈,有什么就答应着。你别提条件,过段时间他就会自己放人了.”男人淡然的说:“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找我们麻烦。”
“.就该你当老大啊。”
博尔纳啧啧称奇。
“还有一件事,有线人来报,说学院的人今晚去布兰森家了,不知道谈了什么,但谈了很久,走的时候宾主尽欢。”
“.”
男人脚步顿了顿,接着向前走去。
他像是决定了什么。
“明天把那两个家伙送去警署,今晚之内教会他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博尔纳瞪大眼睛。
“这王子那边会不会闹”
“闹什么”男人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厌恶,“我叮嘱过无数次,抢可以,别杀人。他非要派那几个对老爷们苦大仇深的试验品过去,对我幼稚的示威.”
“现在闹大了,全查过来,我还要给他擦屁股呵。他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说他们五个不听指挥人嘛,也要保着,不然这个流浪政府里以后谁还愿意跟他,他还怎么坐王位.”
男人冷哼一声,一脚踢开了眼前的下水道入口。
这里是东威尔地下排水系统的检修口之一,不过因为亚历山德家族的不作为,早就失去了该有的作用,内里通道几乎被淤泥堵死,形成一处泛着臭味的暗室。
“你把人送去给里夫议员,让他摆平议会告诉他,若是还想接着当议员,就老老实实帮我们。作为回报,延根流浪政府会在年底选举中全力支持他。”
博尔纳没有跟着一起进去。
“流浪政府会配合么”
“当然不会。”
男人看着空气中弥漫的幽蓝色荧光,只身走入黑暗。
“但我会跟他们讲讲道理.人都是听得懂道理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