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式微,式微,胡不归(五)(1/2)
苏州河旧称吴淞江,因外埠人以为其直通往苏州,故改名为“苏州河”。
雨收了脚,轻云尽头是明媚阳光。阳春的落日比以往延缓了沉沦的速度,行船的痕迹抖碎夕阳倾斜的倒影,为粼粼波光的河面敷上了一层胭脂余晕的薄媚。
碧瑶感到不适,浑身冒着冷汗。虽说是在河湾纵横的水乡长大,毕竟甚少坐船,加上一日的水浪颠簸,更觉辛苦。她在舱内的长凳上躺了会儿,不适的感觉加剧,摸了摸额头,冰冷冰冷的。阿良还在甲板上和艄公说着笑,有些肆意的玩笑话语针芒似的刺入碧瑶的耳膜。
船继续晃悠着,河水舔舐着水渍斑斑的船身,碧瑶摇摇晃晃地出了舱。
两岸巍峨的建筑声势浩大地袭来,击得她差点站不稳脚。尖顶拱花的石料建筑绵延铺陈,沉稳,冰冷,张扬着西洋式的灰调高贵;冥冥斜阳却特意为它们涂抹了层东方式的多愁善感。
碧瑶无数次地听人说起这座城市的繁华,终于在十二岁时见了第一次面。她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外乡人,畏手畏脚地接受它第一次呈于自已面前的无声招呼。碧瑶有些慌张,更多的是新奇,仿佛刚刚越过这令人不安的,想象和现实交接的边缘,她需要点儿时间来适应它。
眼前铺开一道黑影,船过了桥。
码头热闹非凡,摇着绢扇的洋媛淑女楚楚动人地挽着儒雅绅士们的手臂,挺直了身板,抬着下巴下了高耸入天的大轮船。戴着雪白手套的绅士们把手杖夹在胳膊下,略略欠身请女士们先过路。
碧瑶觉得自己坐这条蓬船靠在大轮船附近,就像一片被水浸泡的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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