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2)
时局越发艰难,连养在深闺的石韬玉也有所察觉。一日胥睿则施粥回来,手上新添几道血痕,竟是被人生生抠出来的。众人紧张关切,他却轻描淡写,说是为了救人不慎被流民所伤。甘霖心疼不已,劝他将施粥的事交给粮铺管事去做。胥睿则推说不放心,软语安抚好母亲,之后仍是亲力亲为。
除了施粥,胥家的药庐也开始为流民义诊。胥若拙脸上的笑容日渐稀少,胥睿则整天忙碌,叶萌来胥家也不似以往频繁。胥善则和王攸、庄如诩等人常在书阁中议论时事,其间常有争执。石韬玉虽不甚明白,心里也随之忐忑起来。她时常想起冠礼上那些流民争食的场景,对此怀有深深的恐惧。
她和胥灵则如今已被允许旁听胥善则和同窗的谈话,因此得以知道外面的情况,知道先帝是英年早逝,新帝是个不满三岁的孩童;太后正值桃李年华,并非新帝生母;辅政的是先帝的舅舅周恪,手中掌握着沧北十万朔阳军;沧南如今在敦明军控制之中,而敦明军首领张显一直与周恪不和;新近崛起一支定爻军,已占领爻山以东信安等几座城池……
再后来,王攸和庄如诩不再出现。胥灵则向二哥打听,才得知那二人已离开钟陵,各自寻求实现抱负之道。胥灵则猜想,二哥总有一天也会离开钟陵。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石韬玉,石韬玉为此难过了好几天。
开春之后,钟陵城中流民减少许多,城外乱葬岗上又添一层新土。朝廷为巩固对沧南一带的控制,任命丁兆为钟陵太守。这位丁太守新官上任,便四处抓捕流民,青壮男子充入军营,其余则编入苦役,被派往爻山采石伐木。城中流民因此锐减,侥幸逃过一劫的大多向西南流亡。
不久,丁兆又以戍卫钟陵的名义向城中各家征收税银,名为“固城金”。有些穷困人家实在拿不出钱,丁兆便令人依欠款折算为人头,叫他们交出男丁充入军营。如此举措之下,丁兆到任不过月余,钟陵的戍卫军队便扩充了将近一倍。而城中家家怨声载道,无论贫穷富裕,皆骂丁兆不仁。
丁兆毫不在意,看着钟陵城高池深固若金汤,心中十分得意。沧南膏腴之地,而钟陵又是沧南第一重镇,以他出身寒苦,在朝中毫无根基,原本这太守之位轮不到他。但他拜到了周恪门下,而周恪希望选一个忠心可靠之人为他镇守钟陵牵制张显,因此才挑中了他。丁兆除了将原配夫人和大儿子留在京师,已举家迁到钟陵居住。他直觉认为沧南沧北将成对峙之势,短期内无法解决,因此打定主意要报答周恪的知遇之恩,无论如何要守住钟陵。
为了显示他死守钟陵的决心,丁兆决定将丁氏祖坟迁到钟陵来。他请堪舆家探查,最终看中了爻山脚下胥家祖坟那块地。丁兆亲自去看过一回,第二天就带着兵士来到胥府,要求胥若拙将祖坟迁走,把那块地腾出来交给自己。
胥若拙见对方来势汹汹,话不到三句便拿出官家势力来威胁,不得不答应了丁兆的要求。丁兆志得意满地离去,胥若拙却急怒攻心病倒了。甘霖说什么也不许他再操心,他只好将祖坟动迁的事交给胥睿则去办。
胥家在爻山侧峰上有座药庄,胥睿则和父亲仔细斟酌,最终决定将祖坟迁到药庄北面的山谷中。胥若拙卧病在床,便由胥睿则出面与丁兆交涉。
那一天,甘霖提着心送大儿子出门,即使守在丈夫床边也是心神不宁。到了晚上,终于盼到胥睿则回家,甘霖忙上前拉着他左右端详,生怕他受到伤害。等确认他安然无恙,甘霖才询问交涉的详情。
胥睿则道:“已经和丁太守商量好了,他给我们三个月时间。”
甘霖觉得意外:“他肯等三个月?他有这么大度?”
胥睿则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到丁府,他对我很是轻慢。之后有侍女来请,他就去了后宅,回来之后态度明显好转,也愿意宽限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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