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2）

石彰另外那四个女儿，如今有两个在家。长女石彤玉孀居，因为没有子嗣，被夫家打发回家，如今在家替石夫人操持内务。四女石莹玉的未婚夫前两年病故，她至今尚未重新许配人家。次女石茜玉出嫁后随夫家迁居沧北，已有三年不曾归宁。三女石碧玉半年前出嫁，夫家因出过一名举人一名秀才，在钟陵当地小有名望。石彰对老三的亲事最为满意，唯一惋惜亲家家教太严。石夫人病后他派人给石碧玉送信，那家只放她回来探望过一次，坐了半个时辰便走，之后就没了下文。

石韬玉被安排与石莹玉同住。石彰叮嘱四女儿照顾好妹妹，然后便离开了。石莹玉默不作声地上下左右打量石韬玉，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不一会儿，有仆妇过来拜见过石韬玉，自称刘氏，说是负责伺候姑娘的起居。她一边收拾床铺，一边好奇似的悄悄拿眼瞄石韬玉。

石韬玉坐在桌前酝酿着要给胥善则写信，余光瞥那妇人，觉得她有些古怪。但这妇人看起来谨言慎行，整理妥当后便退出了房间。石韬玉朝门外放空目光，心里改了主意。她原本迫切地想要写信将近来发生的一切告诉胥善则，转而意识到让胥善则知道这些也于事无补，何必叫他徒然挂心，更何况她不能直接将书信寄往陵南军中，而敦成情况未明，无法请项明珠转交信件。

石韬玉打消了写信的念头，一时空闲下来，便开始琢磨石夫人的病。她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疑虑，总觉得这次来石家并非扮演母慈女孝这样简单。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回神之际见石莹玉仍旧盯着自己，目光却有些涣散，显然在走神。石韬玉觉得她的态度也十分耐人寻味，还有那刘氏，似乎她们掌握着某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怀着满心疑惑，石韬玉在石家安然度过了第一天。第二天起她便自请帮忙照顾石夫人。石彰为此非常感动，一家人吃饭时殷勤地为石韬玉布菜，又特意提及此事，对石韬玉赞不绝口。他这番来势汹汹的厚爱反倒叫石韬玉不安。她看到石莹玉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而石彤玉却默然不语，望向自己的眼神隐隐似含怜悯。石韬玉心里不由得警惕。

最古怪的是石夫人的言行，石韬玉侍疾几天后对此体会尤其深刻。石夫人有时候奄奄一息，有时候又精神振奋，对石韬玉时而亲昵关切，时而冷漠无视。石韬玉奉药时，石夫人偶尔还会发脾气，不愿吃药，甚至故意打翻药碗，表现得像是任性的孩子。石韬玉观察几日，觉得她堪称喜怒无常，却不知这是她的本性，还是怪病的症状。

在石韬玉的劝说下，石彰又请过一次郎中，依旧没有诊断。石夫人却为此发了脾气，觉得石韬玉是在盼着自己早点死，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指责她不是个孝顺的女儿，又哭哭啼啼地要看石玄玉，否则死也不瞑目。石韬玉心里烦躁，默默避让到一旁，看石彰和另外两个女儿围在床前极尽安抚。

石彤玉同情地扫了一眼石韬玉，然后派人去叫石玄玉回来。石韬玉对这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弟并不熟悉，只是听石彰说他不久前在官府谋了份差事，按规矩和同僚们一起住在府衙之中，每月只有一日假期回家探亲。自从石韬玉走进石家，他们两个还没有见过面。

去的人很快回来了，而石玄玉午后才出现在石夫人的房里。他只告了两个时辰的假，时间到了就得回去。石夫人见了儿子，仿佛吃了灵丹妙药，顿时神清气爽了许多。石玄玉守在床前插科打诨，又亲昵地撒娇，逗得石夫人非常开心。石韬玉看着眼前的天伦之乐，不由得思念胥若拙和甘霖，于是不忍再看，默默退了出去。

两个时辰倏忽而过，石玄玉起身要走，石夫人百般不舍，恨不得一路相送。石彤玉安抚劝慰了好一阵，石夫人才重新躺下了。

石玄玉辞别母亲走出房门，石韬玉恰端着药过来。二人打了照面，石韬玉仔细打量这位兄弟。她不知道自己与石玄玉谁先出生，见他身形清瘦高挑，长得浓眉大眼十分俊俏，但与自己不过三五分相似而已。石韬玉对他微笑，岂料石玄玉视若无睹，径直擦肩而过。石韬玉微怔，随即自嘲地咧了咧嘴。她原本因为双生的关系对石玄玉有些天生的亲近之感，如今得到如此回应，那一点亲近也就随风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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