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1/2）
嫦娥每天虽然还是照常上下班，可是她晚上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陈小双血流一地的画面就出现在她眼前。
为了不妨碍TRACY睡觉，她不能开灯，只好等TRACY入睡后，把窗帘拉开，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
因为失眠，她眼底开始印上严重的黑眼圈。ANGELA也不比她好到哪里。不过ANGELA是本地人，有家人陪伴，所以恢复得快一点。
SELINA看见嫦娥天天顶着两个熊猫眼来上班，忍不住劝她休几天假，嫦娥摇摇头说：“听说年假不休可以换钱，我要存着。”
SELINA表面上笑笑，说她财迷，心里却一阵心疼。
嫦娥大概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从这次事件中恢复过来。ANGELA有次吃饭时，不留神说了一句：“幸好当时陈小双的父母没讹我们一笔，不然我们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完才想起不应该在嫦娥面前提这件事，赶紧看她一眼，发现她神色如常，这才放心，赶紧改口聊起SELINA这次住院。
“子宫肌瘤竟然要开刀。可怕。”ANGELA叹息。
“她平时太忙了，没时间去呗。这次好像说不开刀不行了，已经太大了。”嫦娥说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肚子都有点痛。
这天夏天正跟一群GL一起开周会，就看见嫦娥的邮件跳出来。
邮件正式的请求为项目组请一个心理医生，好好检查一下。
夏天略一沉思，就把邮件转给了HUGH。
HUGH正在听DICK做汇报，看见夏天的邮件，瞟了他一眼，打开一看，直接扔进垃圾箱。
夏天见HUGH没反应，心知以HUGH这么抠门的品性来说，让他批钱简直比割他的肉还疼。不过这个事情还真应该去做做，也让公司了解一下员工的精神健康状况。
因此他重新编辑了一下嫦娥的这封信，把种种理由一摆，重新发出去。
这一封信HUGH倒是没删，拧着眉毛看了半天，瞪了夏天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就你事多！”
等开完会，夏天跟在HUGH身边一直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HUGH不爽地问。
“有！当然有！”夏天关上门，“你想想，曾经一起共事过的同事，因为抑郁症死了，还是自杀，这听着不可怕吗？我们项目都是小姑娘，本来胆子就小，万一再有几个吓出毛病来怎么办？项目还做不做了？我们请个心理医生，至少给小姑娘们也吃颗定心丸。本来这事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这事应该当时就办的，不过当时高峰期，请了也不可能让她们消消停停地做检查，现在高峰也结束了，有些粗枝大叶的可能早就不当回事儿了，就怕还有些心思细腻的，还放在心里。所以我觉得还是挺有必要的。”
HUGH翻了个白眼给他：“不是SELINA的主意吧？”
夏天赶紧摆手：“没有没有，SELINA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哪有功夫管这个。”
HUGH沉吟片刻说：“行，那你跟HR商量着看，把计划报上来。”
夏天赶紧说好。
找心理医生的事情办得很快，本市有家三甲的精神病院，夏天和HENRY登门拜访，约到了一位名医，名医同意带着助手周末的时候来给大家做一次检查。
夏天把这个消息告诉嫦娥，嫦娥舒了口气。
“怎么？还是想不开？”
“没有。”嫦娥闷闷地说。
“我看最需要检查的就是你。”夏天开玩笑地说，“你也别想太多了。人其实是很渺小的，很多事情，人类都无能为力。”
这话听着耳熟，嫦娥失神地想，对了，是DONNA给她的信上，有类似的话。
她忽然很想跟DONNA说说话。
几个月不见，MAY把头发留起来了。
看见等在电梯门厅的嫦娥，MAY面无表情地问：“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嫦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假笑：“我请你吃饭。”
MAY冷冷地说：“不必了，有事说事。”
嫦娥尴尬地说：“那个，你有DONNA在北京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MAY干脆地说。
嫦娥急切地说：“我知道你有！你就是不给我！我真的很需要和她说说话……”
她的声音低下去，有些无力，有些哀伤。
MAY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对。我有，就是不给你。我为什么要给你？你需要跟她说说话她就必须出现吗？她又不是你妈，没这个义务！”
嫦娥的眼泪掉下来，旁边站的保安吓得一声不敢出。
MAY厌恶地看着她：“你这套小白兔的演技收一收吧，在我这儿不好使。”
嫦娥抹了一把眼泪，直接问：“你为什么讨厌我？”
MAY“哈”了一声，“我讨厌你？你配吗？就算你现在是英语组的组长了，就算你现在人模狗样了，可你在我眼里，始终还是这个。”她伸出小指，桀骜地看着嫦娥。
嫦娥大声说：“就算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路人，可是在我心里，你和DONNA就是我的朋友！”
MAY冷冷地说：“别，我可丢不起这人。”
她转身刷卡，进了玻璃门。
嫦娥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泪水模糊。
这天晚上，嫦娥买了一套很漂亮的信纸，坐在书桌前，工工整整的写信，写给DONNA。
“DONNA，你好吗？北京应该挺冷了吧？我记得小时候学过《故都的秋》，里面描写的北京的秋天可真美。希望你的生活一切都好。”
写到这里，她停下笔，这才发现，原来MAY说的是对的，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情，一旦落在纸面上，是多么可笑，多么不值一提。
她现在庆幸MAY没有把DONNA的联系方式给她，这样就让她真正明白了，一旦时间和空间上有了距离，朋友是否还会是真正的朋友。
周六，嫦娥带着全组一起做了心理测试，因为SELINA还在术后休息中，夏天和HENRY全程陪同。
专家的确很专业，给每个人做了厚厚的答卷。
嫦娥接受专家测试的时候，心情十分坦然，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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