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温暖的瞬间就只是瞬间而已。

当林倦被堵在男厕所，面对临县一中五个恶名昭彰的校霸时，第无数次深刻地明白冰冷的现实才是常态。

厕所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夕阳照进这狭窄的空间，连瓷片都被照得暖融融。

但它似乎并不怎么明白，人心要是冷的，看什么都是冷的。

“你就是林倦？”为首的校霸谭绍风把玩着打火机。其中两个校霸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林倦连抬一抬眉梢都不屑，冷冷道:“废什么话。”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叼着烟的一个校霸对着林倦呼出一口烟气。

“重要吗。”他扯了扯嘴角，眉眼莫名染上一股阴冷。

“你这高高在上的样子，跟穆眷还真是一模一样。”其中一人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压。

穆眷高高在上吗？

他们怕是没有见过真正的穆眷。他哪里敢高高在上，就算是别人的一点虚假情意，他都奉若珍宝。

林倦拉开了校服外套的拉链，刺啦的声音在安静的厕所里分外刺耳，“要打架，换个地方。想套话，出门直走。”

他猜他们并不在意换什么地方打架，因为他们笃定，他只有挨揍的份。他们似乎也没有在这里动手的打算。

“行。晚上八点，操场见。你要是不来，堵你一次揍你一次。”谭绍风指着他放了狠话，然后一招手，“走。”

他们走出厕所，只遗留地上几个烟头。

林倦拉上校服外套的拉链，转身进了隔间，微掩上门，站到差不多贴墙的位置，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和小半包烟。

是昨天收拾包间的时候客人落下的，没人回来拿，他不知怎么就带走了。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会有今天吧。林倦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从前，可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想要抽烟的一天。

林归袅从女厕所出来，刚好看见这几个校霸，只是时间久远，她一时没认出来。倒是一旁的苟紫啧了一声，“这些爱瞎凑热闹的！”

“怎么了？”林归袅抽出纸巾，擦着湿漉漉的手。

苟紫一抬下颚指了指那几个男生，“那几个校霸，估计是听说了林倦的事，来厕所堵着看看吧。”

“林倦在里面？”林归袅顿了顿。她好像忽略了一些什么事情……林倦……校霸……

“没见他出来，应该还在里面吧。”苟紫不甚在意，下一秒却瞪大了眼睛，“林归袅你干什么！那是男厕！”

“嚓”，打火机燃起火焰，林倦学着客人的模样，低头咬住一根烟，偏头点着的瞬间，门板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瓢凉水泼过来，他连人带烟都湿透了。

“林倦同学？”

林倦大概会永远记得那个瞬间。

夕阳从窗外透进来，笼罩着他瘦小的同桌，她站在隔间外面，一脸惊慌失措，却像是争先恐后闯进来的日光，将他的负面情绪蒸发得干干净净。

“我……我闻到烟味……以为……以为失火了……对不起……真的……真的特别对不起……”

她结结巴巴地说完，下一秒扔了水瓢，拽着他手腕往外跑，跑得很快，没管外面有没有人，也不管会不会被撞见，连苟紫喊她的声音都抛在了后面。

林倦没有挣脱，下意识跟着她跑。如果说之前包围着他的，是溺毙的窒息感，现在拉着他的这只手，正把他拽出漩涡。

深渊被跑着的他们落在了后面。

直到跑到宿舍楼下，林归袅才停了下来，也放开了拽着林倦的手。继续穿着湿掉的校服外套，她怕林倦会感冒。

“我去找……去找老师……给你借……借风风筒……”很久没有这么跑了，林归袅上气不接下气。

语文老师正巧走出宿舍门，一眼看到了路过的他们。尤其是湿漉漉看起来很狼狈的林倦。

“你们这是过泼水节去了？”

“梁老师……”林归袅一脸惊喜。

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充斥着温馨的小房间，空气里还能闻到似有若无的玫瑰花香。

林倦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林归袅认真地给他吹干校服外套。这是他第一次到老师的宿舍，有些不自在。

林归袅看起来比他更不自在，从头到尾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干了。”林归袅终于收起吹风机，“真的谢谢梁老师，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这有什么的。”梁老师一贯随和，没放在心上，“下次小心些就好，别再把林倦泼成这样了。天凉，感冒可不好。”

“不会了。”林归袅诚恳得就差发誓，“再也不会了。”

“好了，你们快去吃饭吧，别赶不上晚读。”

林归袅和林倦一前一后地走在校道上，她看不出来林倦到底有没有生气，始终不敢和林倦并排走，低着头像条小尾巴一样惴惴不安地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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