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袭（1/2）

我坐在李承汜的马上, 他还让我坐在他身前, 这样就等于是在他怀里。马慢悠悠地走着, 两旁青山绿水, 一路无穷无尽的风光。夏末的风一阵阵吹在脸上, 道路两旁的稻田依旧是绿油油的一望无尽头。更远的地方, 是低低矮矮的山峦。这些山昨天晚上黑黢黢的身躯, 如今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黛青色，一座连着一座，在天角弯出一道道的好看的弧线。

昨天晚上朦朦胧胧的那些事, 就好像梦一样。现在自己坐在李承汜的马上，也好像梦一样。而且感觉还更不真实。

李承汜在我身后，我们之间隔得很近。我往后一靠, 就能碰到他的前胸。这可真是前胸贴后背了。他什么话都不同我说, 只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靳青聊着。但是我心中一团乱，也顾不得这些了。我也不敢往后仰, 生怕真靠着他的身体。脑子里还在回想着他早上把我弄到马上那一幕。

他等我吃过饭, 就进了车里。我哪里想到他会来？昨夜回来之后我就倒头呼呼大睡, 跟他说的那几句话也只朦朦胧胧有点记忆。他从出发以来, 从没进过这马车, 我陡然间看到他一手撩起帘子, 看着我，早上东边的阳光还不很刺眼，金灿灿的就跟着他的面容一起扑进了我的眼中。

我的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不知道他要干嘛。

他一手撩着帘子, 微微歪着头，看我那样子，脸上表情似是笑了，但仔细看来，却又并没有。

“你不下来么，还要在这里面呆一整天？”他说。

“啊？”

“你不是说今天要骑马？”

我从马车里出来，李承汜帮着，我上了马，然后他就很快地踩着马镫落在我身后，动作干脆利落。我吃了一惊。他便问：“你怎么了？”

我胡乱应付了几句，心里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

李承汜后来就没有再跟我说话，到现在还是。他沉默一会儿，然后跟靳青说句什么，或是对阿莫他们吩咐些什么，我在前面直着腰、挺着脖子，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感觉自己浑身紧绷，像被押解着坐在那里一般。

不过好在我一直装作欣赏风景。李承汜突然把手扶在我肩膀上，然后说：“你老是这么正襟危坐的做什么？腰酸了就往后靠，我没关系。”

我睁大眼睛，脸一阵发红，心想：他怎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路两旁渐渐多了些房子，零零碎碎错落在山脚下。李承汜说，今天就要指望那些房子里住的村民了，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个歇脚的地方，总不能一直露宿荒郊。

一行人到了那小村中。村头一户人家，院落很大，高高的大门，门前三棵垂杨柳，另有几棵樟树，生出好大一片绿荫。有一个汉子，上身穿一件露膊短衫，正坐在树下，跟几个乡民喝茶。

李承汜让我在马上坐好了，和靳青下了马，当先走去，拱手问了声好，便向他们说起来历，询问可否留宿。

那汉子定定地望了他们两个一眼，待看到靳青时，目光一滞，似是有所思的样子。随即便大笑几声，便道：“这个好说，几位远道而来，正该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这道上行路，人渴马乏，我看这小兄弟累得很，不若先喝我几杯。”

这人说话，竟是一口中原话。而且不由分说，先就要请我们喝起茶来，当真有些奇怪。这汉子明显说的是靳青，大概是见她生的貌美，这便要向她端一杯茶。

靳青点了点头，道：“多谢老乡亲。”说着，伸手欲接。

岂料那汉子却不是用手，而是用扇子挑起那茶杯，嘿嘿一笑，两手一抖，那茶杯竟从他扇上飞将起来，直奔靳青脸面而去。

我们都吃了一惊，靳青连忙一个急转身，右手一轮，竟轻轻巧巧地捏住了那杯子，茶水兀自溅了出来。李承汜已经暗自按住剑，就要动起手来。

靳青面有怒色，娇叱道：“老伯，我敬你是长辈，怎生如此相待？这就是请咱家吃茶么？”

那汉子却忽然又是一笑，拍手道：“好俊的功夫。果然我没有认错，青儿，你都不认得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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