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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楼台烟雨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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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萧长安。

萧长安是谁?问起这个名字,全晋国的人只怕没几个人知道。

但若说到“晋国公主”,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全晋国的人只怕没几个人不知道。

不光晋国的人,便是放到北方的燕国,南面的南诏大理国,西北的吐蕃,那也可以说是鼎鼎大名。

因为单看我这封号,以国号为封,足可见我有多受皇上的宠幸。

为什么?就因为我那母后。我的母后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我父皇这一生的真爱。可惜我没有留下我母后的天姿国色,她生下我不久,就病死了。

父皇只有我一个女儿,天下四方最强的晋国只有这么一个公主。

我是在父皇的娇惯里长大的,打小除了父皇,就没人敢管。我想摘花就摘花,想爬树就爬树,长到十六岁,女红针线全都不通,坏事小祸我倒闯了一箩筐。

宫里的人都喊我“小霸王”。“小霸王”越长越大,却没有人敢来求亲,父皇说,没有人可以配得上朕的独生女。

长到十七岁那年,我头一次跟着父皇下江南,“小霸王”出了宫,头一次见识了江南的花花世界。

但我没有想到,这一次出宫南下,却让我这个“小霸王”,碰上了我这一生的业障。

*****

江南。嘉兴。

几时烟雨几时晴。

连雨初晴之后的嘉兴行宫里,白墙顶上,江南淡墨色的黑瓦还留着昨日小雨的微凉和潮气。高高翘起的檐角,在淡青色的天的一角,弯出秀眉的弧度。拉了好几日挡雨的帘子,今日终于卷了起来。窗前那惹雨的芭蕉正翻卷着新绿,油亮的叶子,好似小小的波涛,上面还沾着雨珠,风一吹,就轻轻滚落。

芭蕉的对面,我呆呆地立在窗前。一会儿抬头,充满期待地望望远处的月洞门口,像是在等待什么人来;一会儿又无聊地低下头,一手托着腮,另一手伸出来,抚弄着那窗前的芭蕉。用手一拉,那芭蕉叶子就倾过来,叶子上的雨珠颗颗落在我的手心里,融了进去,凉丝丝的。

“你看看,多长时间了?还没回来,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我终于忍不住地抱怨道。

“公主莫急,再等等。小东子一会儿就来了。人那么多呢,走走还要一会儿呢……”宫女小衡一边说,一边把衣服搭在胳膊上,准备拿到外面去晾上,走出了门,又埋怨道:“这江南的天,真真真是闷杀人!来了七天,就下了六天的雨,怎的比金陵还不如!”

我将那雨珠从手心又倒回到芭蕉叶子上,在上面抹了抹,心不在焉地道:“你就别再晾了,仔细一会儿又要下雨!反正过几天,父皇就要往杭州去了。”

正在嘟囔,只听得院中的小衡忽然喜道:“来了,来了!公主!”

我一个激灵地抬起头来,果然看见太监小东子从月洞门那边飞也似的跑进来,头上的帽子还差点飞了起来。他跑到院里,就要往门口那边去。

“这边这边!”我着急地唤他到窗口。

小东子见我在窗口,于是又跑到窗口。

我先问道:“走了没?”

小东子按住头上帽子,一边气喘吁吁地点了点头:“走……刚走!这会儿已经出了行宫门,往提督府去了!”

我闻声大喜,赶快招呼小蘅:“快快!把衣服换好!咱们出宫!”

原来我来嘉兴六日,却下了六日的雨。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了,父皇又要去提督府那边,跟几个江南的大臣问话。所谓的问话呢,无非是喝酒喝茶看戏之类的,很无聊。我却想着出宫去看看,这江南的风光,我可还没见过呢!于是我用过早膳,就跟父皇说我“昨夜雨凉,偶感风寒”,请病不去了,其实却是要偷偷溜出宫。

父皇前脚一走,我就遣了太监小东子前去,等他们一离了行宫,我就赶快行动。

我和小衡改换了男装,我有公主的“独家令牌”在手,于是我们轻车熟路地出了行宫,然后胡乱地走,哪里人多往哪里走。

******

嘉兴是江南名镇,我们在街上走着,见到的光景也甚是繁华,虽然比不上金陵,但也是很热闹。我们逛了小吃摊,听了说书的,看了卖艺的,又零零碎碎的买了许多小玩意儿。很快的便逛得累了,于是就转着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吃一顿。

我们沿着南湖走,这湖我也是来了之后才听这里的人说的,从前也没有听说过,只是很大一片水。水上点点荷叶,此事正是三四月之交,荷叶还没长的很大,只是在湖上铺着。而湖边的道上就热闹了,沿着湖岸,长长的一圈遍植着杏花。

这时候正好是杏花开的时候,所有的杏树上都挂满了白色的杏花,远看上去真可谓是如烟如霞,空中还不时地飘过来零零碎碎的小花瓣。这里正好是江南,又赶上杏花,所谓“杏花烟雨江南”,虽还没有飘雨,不过也不过如是了。

而路上看花赏花的人又非常之多,趁着这一带清清的湖水还有湖边的杏花,游人们都往这儿来。我们慢慢走着,欣赏着这良辰美景,不禁心情大好。

沿着湖走了一阵儿,便看到一很恢弘的酒楼,冲角飞檐,层层高起。我拉着小衡的胳膊三步两步的跑过去,看那匾额,上书“烟雨楼”三个大字。从下面看,楼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烟雨楼?”我念了几遍,心想好像很有名的样子,记得在哪里听说过这地方。

我们两个好奇地从正门走了进去。我第一次来这种酒楼,以前在金陵出宫玩都是一会儿就回去,根本用不着在宫外吃东西,所以并不了解是个什么样子。我向两边看,只见当中一个又长又大的柜台,两边是两个楼梯,分别向两面引着,连着上一层,上面一层看上去也有楼梯,当中几根大柱子支着,露出空隙。

这空隙三层楼都是通着的,上面的一层可以看到下一层。第一层上坐满了人,都围着桌子,声音嘈杂,听得见各种方言,吵得很。来来往往不时的有一些人,端着酒菜,呼喝着“上这个”“上那个”。

我天生就顶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于是便津津有味地看着,这时候,一个矮个子男子便满面笑容地向我们走来,头戴一顶小帽,肩上搭一块毛巾。他望着我,两个小眼就眯成了一条缝儿,笑嘻嘻地说:“二位小哥,头回来?快里面请!”他一面说一面伸出胳膊,招呼我们进去。

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店小二”了,我难得出一次宫,每次到了酒楼,见到店小二都分外激动。

店小二在前面走,然后边走便回头说:“小哥儿咱们到二楼,这里实在是吵了点。”

我一面满眼新奇地四下里看着,一面摆手道:“这儿还挺热闹的!吵点没关系!”

小二脚步一停,笑着说:“您看,这一楼实在是已经坐满了,不如您去二楼,那里雅座有的是,还清净。”

我肚子里正有点饿,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管这么多了。

我早想好了,既然上了二楼,我一定要个靠窗的桌位,能往下看到街上的行人、正开的杏花和外面的湖水。因为我看那些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大侠们一定要到酒楼的一楼,听一听酒客们的闲话、探听点江湖消息;要么就上二楼,找个靠窗的座位,独自冥思。

我们上了二楼,果然比一楼要宽敞一些。我于是赶紧道:“咱们要一个靠窗的座位。”

那店小二往四周一瞟,就又对我道:“小哥儿,这可真是不巧了,靠窗的位子这儿也没有了,您看不行给您来间单间儿吧?又安静又宽敞的……”

他一说,我就皱了皱眉:不会这么倒霉吧?我一来,竟连个靠窗的座位都没有?

我两眼四处看了看,果然眼光过处,靠窗的座位俱都坐满了人。要么三五成群,要么两个独坐,很是热闹。我看过去的时候,还有几个也看过来,见我望着他们,也是一笑,那笑容瞧得我心里不舒服。

忽然就看见那边靠窗的地方有一个空位,对面只有一个人坐在那儿。我指着那边,打断店小二的话:“瞧,那儿!那儿明明不是有空位么?”

小二哥回头一看,说:“可是……那儿已经有人了啊,小哥……”脸上颇是为难。

我笑道:“那没事儿,我们可以和他坐一桌嘛。”

小二看看我,无奈只得笑了笑,点个头答应着到那边去了,我便也和小衡跟着往那里走。

只听那小二弯着腰对那人说:“这位公子,那边有一位小哥儿想坐您对面儿,图这个靠窗的位置,您看……”

那人只怕不知道我已经站在那儿,头也不抬,饮了口酒,便说:“不行。”声音很年轻,还是位少年公子,回答得甚是简略,就两个字。

可我正兴冲冲地等在旁边,听了他这两个字,不禁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舒服。

那小二脸上眉毛已经皱在一起,挠了挠头,显出颇为为难的神色。走来尴尬着对我道:“那位客官……他不肯呢。”

我往那儿望了望,看到桌的对面摆了一副碗筷,于是道:“原来是在等人哪?”

店小二想了想,道:“我招待的他,记得他好像就是一人,要的饭菜也是一个人的,只不过后来却多摆了副碗筷。我问过他,他说不是等人,就只是摆着,也不知干什么。”

我心中奇怪,心想这人既然是一个人来,怎么却要霸占着一个座位,还不让人坐?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我于是大步走过去,向那人作了一揖,耐着着性子道:“这位兄台,小生这厢有礼了……”说着,抬起头来,正想要继续讲下去,可是一看到那少年的模样,不禁愣了愣。

那不是我们长江以南少年有的样貌。

江南的少年,过了长江,被雨水滋润,皮肤都是细细嫩嫩的,所以面孔的感觉都是柔柔顺顺,如水一样的。

而这年轻的少年却是满面的英气蓬勃。双眉如墨,剑挑入鬓,眉下一双眼睛里,闪着星子般的光彩,又带着点冷酷的神气,那鼻梁也是挺直的,显出倔强自负的意味。

那一刻我就在想:这人,生得可真是好看。

他也正抬头看着我,在等我说下去。我顿时反应过来,脸红了红,赶紧低下头道:“小生……小生实在想坐个靠窗的位置,兄台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我两眼充满希冀地望着他,他却只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兄台,对不住了。在下喜欢一个人独处,这旁边还有如此多的雅座,兄台何不另谋座位?”说话有一股北方味道,明显不是江南人士。

我笑了笑,讪讪地道:“那个……我不打扰你雅兴,我就只坐在这里。咱们各顾各的。”

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低头只顾喝着自己的酒,颇有些书上写的大侠的味道。我那时候想,大侠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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