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4（1/2）
帝维纳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大火, 炸毁的教堂，人们在神主的结界中被夺走了性命, 雪花片般的纸张从天而降，上面印满了特殊的修炼方式, ……这一切, 都挑动着人们的神经。
不明来源的消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一夕间传遍了帝国。光明神已经抛弃了他的子民, 来自大洋彼岸的越洋者将打败他、重新建立伟大的新国度, 在那里人人平等，所有人都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修炼变强。
而方法，就在从天而降的纸上。
有人现身说法，按照纸上的方法修炼，他的身体确实比以前强大许多。这样的人并不少，所以又为修炼的真实性增加了保障。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快就抛弃了神主, 反观立刻投入新法修炼的大多是平民，甚至本身就十分落魄的乞丐, 流浪汉, 穷苦人家。这些人本来就没有受到太多光明神的福泽, 自然倒戈速度也相对更快。
第二批加入新法修炼的是一部分底层贵族, 有些经过世代权力的稀释已经落魄, 但这些人的力量也不在少数。他们没有大张旗鼓地倒戈, 而是在采用新法修炼的同时招收同样修炼的平民入自己靡下, 借这个机会占领更多地盘和资源。他们本来就是贵族，基础比平民来得厚实，做起这一切也更容易。
所以，帝维纳在灾难过后势力重新洗牌，政府已经无法作为了，每天都有各种新的小集团势力崛起，也可能在天黑之前就被灭却，人们忙碌于奔走各处为自己寻找新的靠山，真正的强手逐渐脱颖而出形成固定的团体。
相信再过一段不长的时间，这个第三大都市就会面目全非了。
难道帝国对此不闻不问吗？
国王被诅咒，陷入了昏迷，这使得这桩祸事更加雪上加霜。
“非常抱歉，教皇冕下！”
一名神父深深地弯腰，语气中是满满的沉痛和愧疚。
这里是梵瑟大教堂，地处帝国首都的第一大教堂，光明教廷的总部。
高耸的穹顶，一圈圈排列齐整的小窗洞，乳白与黑红的彩色大理石光洁而灿烂，沐浴在圣光中的镶金珐琅和蓝金玻璃使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迷人的炫彩。
这里还是一样的梦幻和洁净，神父正对着的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衣袍，深红色的天鹅绒披风沉静曳地，显得这个背影愈发挺拔。
被称作教皇的男人转过身来，没想到竟然十分年轻！
可是神父丝毫不觉得奇怪，看来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且面对这样一位教皇时间不短了。
“国王陛下擅自离开堪斯纳尔去往帝维纳，居然还私下会见了那个预言中的异端！这简直……”
神父的语声里饱含愤怒，很显然他想要用些什么难听的字眼去形容，但却无法说出口什么肮脏的词汇，只好忍着说，“简直荒谬至极！现在国王中了诅咒，皇室和秘军开始给教廷施压，我们应该怎么做，请教皇冕下示下！”
说起这些荒唐事时，神父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不是因为长时间弯着腰请罪，而是作为教皇手下的得力助手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却事后才知，这让他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职。
然而，教皇并没有怪他的意思。那张宛如神子的圣洁脸庞异常的年轻，神父感到一股光明的力量轻柔却不容抵抗地扶起了他弯折的腰背，让他得以正视那位被视作与光明神最接近的男人。
教皇的脸上浮现出神性的微笑，那么温和，那么高高在上。
“这并不能怪你，我的孩子。”
他的声音空灵而优美，用这张年轻的脸庞说着这种慈爱的话也不会令人感到怪异。
“只要你信仰吾主，吾主就会带给你光明。至于那些不信仰吾主的人，当然会被黑暗吞噬。”
他虔诚地望着虚空的某点，仿佛能够看见他口中的神明似的。
“是的！教皇冕下！”
神父的神色间压抑着激动，又有要落泪的感慨。教皇收回了目光，那没有聚焦的眼神落到了神父脸上，微笑一如既往的平和。
“拜伦萨主教的初衷是好的，他希望用血亲诅咒的方式去杀死异端，为光明护航，”教皇的眉宇间浮现出淡淡的忧愁，“可是他忘记了，教典上写着，‘异端的灵魂属于黑暗，哪怕毁灭其肉身，它也会在地狱重生……’这是吾主早已启示我们的，不该被忘却。”
神父静静聆听，充满信赖地望着看上去比他小了二十岁的教皇。
“人间的血肉无法牵制她，现在异端卷土重来，而不够虔诚的国王陛下已经自食恶果，这是吾主给予的惩罚。”
教皇淡得如同透明的眼睛毫无感情，温和的微笑除了圣洁，再无其他。
“但是，吾主不会轻易放弃他的子民，所以，告诉拜伦萨让他解除血亲诅咒，剩下国王陛下的诅咒，由我来解。”
他给出了结论，神父虔诚地问道：“您想如何做，冕下？”
“异端的身上流着法外之血，血亲诅咒无法杀死她，但喝下异端血液的国王陛下却会间接受到影响。如果想要救国王陛下，只能先解除血亲诅咒，再解除血中施加的新咒……”
教皇微微沉吟，继而从摊在讲台的教典里抽出了一把银光雪亮的小刀，然后稳稳地割下了手臂上的一大块肉！
“教皇冕下！”
神父惊呼一声。
教皇年轻的脸上露出了痛楚的表情，额上冒出了细汗，语气却依旧柔和平静。
“把它带给国王陛下服下，这是吾主的意思，而我作为吾主的信徒之一，这是我能做的微不足道的贡献。”
神父小心翼翼地拖下教廷的外袍裹住那块鲜血淋漓的肉块，眼中淌下泪水，哽咽道：
“感谢教皇冕下，吾主一定会为有您这样的信徒而欣慰。”
古有神明割肉喂鹰，教皇效仿之，将充满光明力量的血肉割除，救赎世人。
教皇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毫无情绪的圣洁微笑，他被笼罩在蓝金玻璃窗投射进来的光明之中，对神父说道：
“我只是一名吾主微不足道的使徒而已，吾主的力量支撑着我，也可以随时抹杀我，我们每个人都要牢记，这些都是吾主的恩赐，不论力量，还是死亡。”
神父跪下来，匍匐亲吻着鲜血淋漓的衣袍，无比虔诚地说：“是的，冕下，赞美吾主。”
待做完这一切后，他最后询问了有关血亲诅咒的处理方式，年轻的教皇微笑着给予他指引。
拜伦萨之所以能做成血亲诅咒是因为他抓到了那勒斯的皇后，即异端骑士的生身母亲，还有用以证明其身份且曾经照顾过她的婢女。
那么现在如果想要接触血亲诅咒，就必须对那勒斯的皇后特蕾莎下手。她现在被好吃好喝地供在教廷名下的一处别墅里，倒也混得不错。
教皇的笑脸很和善，语气悲悯又残忍。
“正如我说的，我们的一切都是属于吾主的，现在正到了特蕾莎夫人献出生命的时候了，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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