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玉笼花(十五)(1/2)
黄大柱是个货郎。
他爹是个货郎。
他爷爷也是个货郎。
所以,黄大柱一直以为,自己也会终身以货郎为职业,直到将挑货担子传给儿子为止。然而,与柯珍珍的相遇,改变了黄大柱的命运。当然,他也改变了柯珍珍的命运。
黄大柱从八岁起,就跟随货郎爹走南闯北,一副货郎担子伴随着他们披星戴月餐风露宿。货郎爹死后,黄大柱接过了这幅传了三代的家当,继续奔走在山野村庄间的小路上。
货郎是个比较特殊的职业。从根子上讲,它属于“商”,可赚的钱却是又辛苦又零碎,远远不能与开铺子的比。它既要求从业者头脑机灵,嘴甜面善,擅长察言观色,还要求简单的会写会算,同时身兼东家、掌柜、采买、伙计数职,并且要有一定的诚信。总之,做货郎是个既要求人品又要求技能的职业。
黄大柱自小耳濡目染,做起货郎来也算轻车熟路,毫无负担。纵然辛苦,好在他年轻力壮,又无家小负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对这份职业尚算满意。
这日,他方从几十里外的镇集上进了些针头线脑的零碎货品,想连夜赶路,好在次日到达下一个村庄。半个月前他与那庄子里的几个妇人约好,要帮她们带些绣线和帕子,如今进好货,就要给人家送过去。货郎吃的就是“熟脸”饭,答应了人家的事情就要做到,不然砸了自己招牌不说,那些乡妇们刻薄起来也是能呛死人的。
他每年在这条山路上来来回回十几趟,对此地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黄昏时分,他瞧着西边晚霞如火,担心夜半落雨,便找到了常住的一个山洞将就一夜。谁料睡得正酣,就被头顶上的声音吵醒了。女人的尖叫和哭泣,男人的呵斥和狞笑,吵得黄大柱直皱眉头。
黄大柱不是个胆小的,相反,他胆子大得很,不然也不会独自一人夜宿山间。他将扁担从货箱上抽出来,轻轻拨开挡在山洞口的尺长野草,侧耳细听了一会。然后他一手扳紧岩石,悄悄探出半个身子,隔着细密的草丛向对面张望。夜幕漆黑,他睁大了眼睛也没看明白什么,只觉得寒光中噼里啪啦金属声响个不停,然后就听得“啪”的一声,一个窈窕的背影堪堪挡在了他跟前。
黄大柱是个善良的人,而且脑子还算灵光。他素来痛恨恃强凌弱,眼见几个大男子对个娇弱小女子拳打脚踢,“救人于水火之中”的正义感随即膨胀于胸,便打算要出手救人。他晓得自己几斤几两,自然不会贸贸然出来大喝一声“住手”什么的,而是猛地一把拽住那姑娘纤细的手腕,脚下一点一窜,便来人带己跌落进藏身的山洞里。
这山洞本是黄大柱往来此地时经常歇息的地方,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且用干草铺了个卧榻,而外面有野草遮挡,洞口距离陡峭的坡口有两尺多远,不但可以挡风避雨,还能免被野兽侵扰。现下,黄大柱带着那姑娘一同滚落进山洞中,来不及感觉身上的痛,首先一个翻身起来,将洞口的野草拨拉几下恢复成原状,复将洞口又密密遮住。他这才踮着脚尖悄悄地返回洞中,对姑娘做了个悄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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