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一百五十八、牢饭（二）（1/2）

崇恩寺被围得水泄不通，纵黄秋是个妖精，他也没法儿带着这老老少少一干人挤进去。且，他已险些几次被那远远近近的各种气味熏得辨不清方向。

除了信众和蹭赠物的，各个买吃食的小贩们亦闻风而动，生生将崇恩寺门口摆成了庙会场。油炸臭豆腐、葱油金丝饼、芝麻团子、胡麻饼。。。。。。这些香的臭的甜的辣的，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啧啧，黄秋恨不能把两根手指插进鼻孔里闭气。

倒是宋仪娉，头一回见这般盛况，深觉委实开了眼界，只愁眼眶子不够大，不能一瞬间将所有热闹摄入眼中，脚下更是一步都挪不动了。

无智师太原以为空依必然也会如此，哪料她低头望去，却只见一副不耐烦的厌恶。在空依看来，这情形，热闹是热闹，却嘈杂得很，夹带着浓重的帝都口音，听又听不清，只觉得闹心。她上辈子的记忆所留不多，是否见识过此类场面并不确定，不过，对于这番景象，她却深感厌恶。或许，在往昔的打荷生涯中，每每到了全民放假的节日里，她就会困在后厨，从一大早忙到次日清晨，如陀螺般一刻都不得歇，最后累得连饿的感觉都没有了。这种厌恶的感觉，即便脱胎换骨了，依然刻印在她心底，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习气”罢！

就在府尹大人几乎要晕倒的时候，九门提督的援兵终于赶到了。

谢天谢地！

府尹大人几要激动地抓住带队的副将袖口擦一把老泪了。

城防禁军果然高明，不消一刻钟，就将原先混乱的场面制住了。五人一伍，守住一个关栅口。在四个关栅口外，还有两人一组的士兵维持秩序，以防宵小之徒趁机作乱。

直到此刻，府尹大人才算能舒一口气了，顾不得帽歪袍乱，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喘气。这会子他回想起来，犹自为自己的大意而后悔不已。倘禁军晚来一刻钟，只怕就要彻底乱套了。届时，无论是信众还是崇恩寺，只要一个有不妥，他头上的乌纱帽就要摘了。哎呦妈呀，可吓死我了！

未时，讲经以一句“南无阿弥陀佛”而结束。讲经堂内外，信众们齐齐合掌弯腰，同声念道“南无阿弥陀佛”，然后各个一脸肃穆地雁行而出。

发送赠物的台面上已经摆出了各样开过光的法物，手掌大的錾铜佛像、拳头大的黄杨小木鱼、拇指细的铜法铃。。。。。。还有手抄的经书，林林总总，摆满了四五张长桌。这些法器，且不说开过光极为珍贵，但就本身看来，无不精致，已非凡品。

有经验的老信众啧舌称奇，感慨道：“往年讲经，亦有法器相赠，但无论如何，都不及这次。想必是因着方明大师的缘故，才令我等有此福分。”

“正是！正是！”旁边一人应声附和。

经堂外，一个不为人察的角落里，一僧一尼并肩而立。

僧者，约莫四十上下，面目清朗，有玉骨秀神之风姿。他着一件雪白的僧袍，这倒不稀奇，可手上挽着的长长佛珠却宝光湛湛，显然不是俗物。

尼者，老态龙钟，面皱如丑橘，双颊因干瘪而下垂，愈发显得面目苍老，仿佛耄耋之年。

他们并肩站着，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不远处挤挤挨挨的人群。人群中，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惊叹，似乎在显示他获得的赠物如何宝贵难得。然而，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离开，几步外的喧嚣却无法达及这两位僧尼身边。

他们就这样，似乎在隔着红尘，哀悯的、惋惜的、无奈的，看着芸芸众生。红尘滚滚，淹没着一切，却无法触及他们的衣角。

“唉——”良久，老尼发出一声长叹。

“师妹，如何感叹呢？”年轻僧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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