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四、黄粱家的饭（十七）（1/2）

清脆的声音乍入耳，韩二娘子不由一僵。她有些艰难地抬头望向问话的女子，还是一样的装束，一样模糊难辨的面孔。

“你认得我么？”韩二娘子这话一问出口，便晓得哪里不对了。这口气，分明暗示着自己再度走入了这离奇的梦境。

此念一起，她顿时心生惧意，不敢将这个梦视为寻常的梦境。

“自然认得姑娘。”那女子似乎微微一笑，又指着布偶娃娃，道：“你的娃娃回来了，要将那镯子带回去。可是，它又不认得路，便一直在这里等着，等你回来带它走。”

布偶娃娃依然如上个梦境中那般精致漂亮，眼梢微微挑起，余光中流露微微笑意。不不知怎地，韩二娘子却仿佛看到那娃娃对着她飞快地眨了一下眼，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她一怔——觉着自己怕是眼花了。

娃娃怎么会眨眼呢？

可是，先前的梦境中，那娃娃会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指甲扣紧肉里，用细细袅袅的嗓音对她说：“不要丢下我！”会说话的娃娃，或许也会眨眼罢？

她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很快，她就全身颤抖。她害怕地连连摆手道：“我不要娃娃！娃娃还你！也不要镯子！我什么都不要！”

那女子面前的雾气微微一荡，就听得她淡淡地说：“原本娃娃就不卖与你的，你强要，拿镯子硬是换了去。如今，你又不要了，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韩二娘子只觉得自己上下牙齿咯咯打架，怎么也控制不住。

“娃娃不同意啊！它会不高兴的！”

“它它它。。。。。。它不过是个娃娃，怎。。。。。。怎会。。。。。。不高兴？”

女子重重一叹，略略一低头，“她不要你了，怎么办？”竟仿佛是在对娃娃说话。

说来也怪，那娃娃听了这一声，面上当即变了神情，顷刻由笑意盈盈变成了泫然欲泣，两道秀挺的眉毛耷拉下来，眼角也向下垂，小鼻子微微皱起，嘴角一抽一抽的，似乎立马就能嘤嘤嘤地哭泣起来。

这娃娃，真得会变脸！

韩二娘子的腿都软了。她一边大力摇头，一边连连倒退，仿佛面前是嗜血的恶魔。

“那可不成——先前既那般喜欢，强索了去，娃娃的心里全都是你，无论怎样都离不开你的！”那女子不依了，追着过来。

“不要！不要！我统统不要！”见那女子越走越近，韩二娘子吓得声音都抖了，“你莫要过来！”

“不成！不成！”突然，一直端端正正站着的娃娃猛地跳起来，“呼”地向她飞过来，高声嘶嘶叫着：“你丢不得我！你丢不得我！”张开的丹唇中，吐出细长的舌头，分作双岔，宛如蛇信。

韩二娘子尖叫一声，转身抱头就跑，然嘶嘶声仿佛紧随身后，耳旁风声猎猎，吹得她头疼欲裂。

“娃娃是你的！镯子是你的！娃娃是你的！镯子是你的！”娃娃咯咯尖笑着，仿佛就在身后。

突然，眼前亮光一闪，她忙抬头去看，正是那只熟悉的虾须镯。她吓坏了，跳着就要躲开，却见那镯子绕着她上上下下地飞来飞去，不由尖叫，“啊——”

“啊——”韩二娘子吓出了一身冷汗，也险些把守夜的丫鬟给吓得半死。

内衫已经湿透了，纵换过一身干净衣裳，韩二娘子也无法再次安然入睡。结果就是，到了天亮时分，她的额头有些发烫。

这一病，最着急的是丁嬷嬷，而最紧张的是韩大娘子。

昨日，妹妹来府上“做客”，她一颗心始终悬着，直至看到老太太和太太微微点头，才总算吐出一口气。

“虽说二娘子的底子差了些，不过总算有些起色。只是，万不可松懈了。丁嬷嬷那里，还要多加几分劲儿。”婆婆这话说得虽不大客气，可这些年下来，韩大娘子早已习惯，也懒得再分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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