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第四章

言悠悠黑甜一觉，醒来时已经到英田镇。正是傍晚时分，镇上人来人往，小孩追打嬉闹，妇人蹲在河边淘米洗菜，老人赶着鸡鸭进笼，充满市井生活气息。英田镇不是什么大镇，却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旁店铺鳞次栉比，酒店、粮油店、裁缝店、肉铺、杂货铺、药材铺应有尽有，每逢二、五、八赶集的日子，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赶来买卖交易，一条街摆满了各种货物，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王家兄妹先送言悠悠他们去医馆。言悠悠觑空问黑衣男子：“等下要给你治伤，你有没有钱？”他吃力地从腰间扯出一个钱袋。言悠悠打开，黑不溜秋几块金属，倒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嘀咕：“这是银子吗？怎么长这样？”

王朝显在一旁见了，觉得她挺有意思，笑了，“赶紧收起来吧，别让人看见。”普通人家日常用的多是铜板，这么大块的银子拿出来，甚是打眼。

言悠悠大失所望，银子不应该是明晃晃亮堂堂呈元宝状的吗？这什么啊，都发黄发黑了。

这时医馆坐堂的老大夫出来了，见到黑衣男子背上的箭伤，显然不是普通斗殴，有些吃惊，不由得多盘问了几句，以防将来官府问询。黑衣男子说一口地道官话，自称姓裴名元，字子恒，年方弱冠，京城人氏，谎称来泉州探亲，路遇贼人，身受重伤。老大夫心里虽然怀疑，却不好细问，救人要紧，安排地方拔箭治伤去了。

言悠悠问医馆小童治伤抓药要多少钱。小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言悠悠一句没听懂。王朝显用官话转述：“治伤，六百文，药钱，另算。”

言悠悠捡了最小的一块银锭，问：“这些够了吧？”

王朝显接过银子掂了掂，又仔细看了底部的纹样，很有经验地说：“这银子是成色十足的官银呢，应该有三四两，要先换成铜钱才好用。”

言悠悠一脸茫然，“要怎么换成铜钱呢？”

王朝云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当然是去倾银铺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王朝显看了看天色，说：“小妹，你带言姑娘去趟陈记倾银铺，应该还来得及。”

陈记倾银铺是镇上最大的倾银铺，火耗比别家贵，但镕铸出的银子成色足，换的铜钱也新，不像别家，经常掺杂些破钱旧钱。王朝云领着言悠悠到时，倾银铺的伙计正要关门。掌柜的听说要换铜钱，接过银子称了，说：“是官造的十足纹银，一共三两六钱，一两换七百八十文，火耗两钱银子。”

最后换得两千六百五十二文，沉甸甸的一大包。

回去路上言悠悠问镇上有没有客栈，她晚上还不知道住哪儿呢。王朝云听完心里一动，用别扭的官话慢慢说：“客栈有，贵，不好，人多，不干净。我家有房子，租赁，你，要不要看？”

言悠悠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她正愁没地方落脚。两人先回医馆，裴元背上的断箭已经拔出，大夫正在包扎伤口，说患者伤得太重，接下来只怕会发高热，恐有性命之忧，还要继续观察几天。

裴元一听要在医馆住下，坚决不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大夫很生气，说万一伤口感染高热不退救治不及时怎么办。裴元扔下一句：“生死无常，听天由命。”大夫无法，只好包了些外用的金创药，叮嘱言悠悠隔天换一次，又开了药方，让她去前堂抓药，一共花了一千三百多文钱。

言悠悠顺便让他看看自己肿起的后脑勺。大夫说伤口已经结痂，无甚大碍，好生将养两天就行。

几人坐着牛车离开，先去王家看房子。

王家是一座方方正正的大院子，因为王朝显一直在书院读书求学，所费不赀，王寡妇便将一半院子赁出去，贴补家用。那半座院子有一明两暗三间正房，西侧一溜是厨房、杂物间、茅房；中间砌了一堵墙隔断，墙上开了一扇门，方便两家来往，关上门又能自成独立的院落，十分清净。房间干净整洁，一应家具俱全，铺上被褥就可以入住，言悠悠看的甚是满意。

王朝云说：“这里住的原本是我哥哥的一个同窗，因为要参加八月份的院试，他便退了房，回家应考。我娘时常过来打扫，地方宽敞，屋子亮堂，南北通风，住的可舒服啦，租金也有点贵，一月八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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