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1/2）

“主子，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小太监哭着跪在地上，抬头看坐在王爷府院子里，终于换上了男子装束的主子，头一遍遍磕下，很快便血肉模糊，“求求你了主子，王爷他们都早逃难去了，外面军阀都打进来了，再不走就是死路一条啊！”

小太监是真心对这位主子好。

他从六岁跟在主子身边，从只能远远的看见主子穿着漂亮的裙子一步一步走的极慢仿佛踩在人心上，到贴身侍候发现格格居然其实是个男儿身这样的世家龌龊。

其间缘由其实并不是小太监能清楚的，他只需要知道，主子的祖父有三个儿子，袭位的大房便是主子的生身父母，可惜全死光了，世袭的王位便落在了二房手里，主子也从出生就被二房收养。

主子从没有出去见过外人，被永远的囚禁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原因也很简单，主子只要是个‘羸弱’的女子便好。

小太监特别心疼主子，原本主子是会说话的，声音大概就像天籁，主子原本并不这样怨恨谁，淡泊又温柔，主子原是想着不争不抢，总有一天，要走出这王府，看看这世界。

可当主子被疯了的夫人真的切干净了下面，当成女儿养，当被折磨着哑了嗓子，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刀割时，主子疼的把自己手臂都咬的满是窟窿，绝望而憎恨。

小太监见证了主子从十岁到三十岁这么些年的种种，他看着主子收养了一群乞儿，给他们饭吃，教他们识字，让他们杀人……

乞儿每五年就被放出去然后又会来一批新的。

这么些年，已经陆陆续续三批，共计五十余人，当然，这也还没有算上被主子放弃的、在任务中被淘汰的、死于其他乞儿手里的人。

每一次，为了锻炼他们，主子也会相应的给出奖励，乞儿们也都疯魔般为了得到一个轻轻的摸头的动作，努力完成任务，甚至自相残杀。

而主子总是冷眼旁观，主子从不同情关心弱者，他只对强者露出满意的微笑。

小太监知道，主子想要一群听话的狗，那种可以帮他复仇的狗。

可事情从四年前开始变的棘手，外面局势动荡，到处都在打仗，主子再也无法随心所欲的控制当初的那些乞儿，那些狗东西不少都了无音信，到前年甚至只剩下六个！

只有六个回信简单的说了他们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境况，偏偏每一个都不是主子如今能轻易命令的了的，居然还胆敢和主子要求交易，要奖赏！

小太监没权没势，他气的发抖却也无法阻止主子答应那起子狗东西，可眼见着北京沦陷，外面烽火连天，主子的仇人都跑了，那几个狗东西居然还没有任何消息，小太监就慌了。

主子身份尊贵，哪怕外头再怎么闹，小太监也觉得自己应该永远为主子生为主子死。

那些个粗鲁又没教养的军阀都是杀人如麻的人，隔壁公主府都已经一片打砸抢掠的声音，估计着下一个就是这里了，小太监无比心焦，毕竟现在世道乱，皇家有钱的大都跑了，连皇帝都没了，没钱的格格公主们则被那些军阀当做战利品收房做姨太太，有的阿哥更惨，被仇视旗人的汉人虐死在破庙，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主子，你就听我一句劝，真的，跑吧，只要活着，就一定可以再找到王爷他们，一定可以再报仇的啊！”

小太监喊完，慌慌张张的把眼泪擦了，他站起来就要拉着男人离开这个地方，但清瘦的男人依然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八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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