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美人双生(1/2)
“哈哈哈,我以为这辈子是再没机会上阵杀敌了,谁知君上到底还是惦念着我等这把老骨头啊,好啊……”须发花白身材魁梧的长者满头大汗扔下手中的挥练半晌的刀斧,冲着蹲坐在兵器架旁沉思的老人大笑招呼道。
“莫高兴得太早,统兵伐外,非同儿戏,少子将兵,实叫人心内不安哪。”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莫非你也以为太子欲以我等试赵国之刀戟乎?”老人抖抖粗阔硬朗的肩背,抹一把脸膛之上淋漓的汗水,虎声虎气道,“莫说我嬴氏子孙干不出这等事来,即便太子真有此意,我等为国捐躯,也算死得其所,老兄一世英雄,怎的老来反倒贪生气短了?”
一旁弯腰拱背的老者摇头叹息一声,“非也,非也,若然真叫出兵对敌,倒也罢了,只是两军相持半月有余,赵军拒不出战,公子也无攻袭之令,我等一群老弱病残,日日在此空耗军粮,我心中有愧啊。”
面前人听闻,连连摆手,“莫他娘的操闲心,君上将我等养在雍城大营,哪一天不是耗费军粮?在雍城是耗,在前垒亦是耗,管他怎么打,总归要有个交代,到时这把老骨头多杀几个赵人,也算是报答国之恩养了。”
鸣笙已送秋风去,庭前置酒,又迎一场碎碎冬雪,赵王迁望着窗前少年茕茕孤伫的背影,心中竟没来由涌起一阵酸涩之感,他移步上前抬手环住少年的腰身,言语之中露出几分歉意,“这几日,郦姬产子,吃了不少苦头,寡人顾着她们母子,一时冷落了你,莫往心里去。”
韩仓低头看着扣在腰腹之上交叠的双手,隐去面上的凄离怅惘之色,一如往常,轻声细语笑言道,“大王眼中,韩仓便是那般不识大体之人吗?”
赵王迁扳着对方的肩膀将怀中人转向面前,四目相对,少年面如桃花,仍是旧时颜色,忆起昔日相逢,他心底不觉又是一片柔情缱绻,拦腰将人打横抱起,“想是寡人多日未疼你,我的仓儿似乎越加消瘦了。”
“君不闻,相思令人瘦……”怀中少年面上一层薄薄绯色,眼中情丝婉转。
赵王迁只觉心摇意动,大笑着将人径直抱向卧榻。垂帘落下,少年玉体横陈,柔弱无骨,多年相处,最知如何取悦君王。
“宫中佳丽三千,还是仓儿最合寡人心意。”云雨贪欢之中,意乱情迷之时,君王无心之语却如同一把尖刀掼入胸怀。
他差点就信了这人说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也差点就信了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甚至还幻想过所谓“榖则异室,死则同穴”,总归还是义父说得对,自古君王最是无情。
庭中梅林,漫天飞雪,雪里少年一身赭衣,艳比红梅,掌中长剑劈风断雪,杀气腾腾。
郭开提着一壶温酒,神思飘远,多年以前,他亦是这般青春年少,那时父母尚在,姐姐也未曾入宫,一家何其安乐美满,奈何好景不长,世事再变不过往来古今,反是人心难测,骨肉之亲,也能一朝南辕北辙,忆起旧时光景,他启声招呼少年近期,“廪儿,你过来。”
少年闻声,将一把颉英铁剑立插入雪地之中,大步上前冲人躬身一礼,“义父因何还不曾歇息?”
郭开微微笑道,“园中仆役说,我儿请出了颉英剑,我怕你这小子手下无情,将我一园娇花尽毁。”
“红梅傲雪,严冬自开,何以娇字喻之?寒刀霜剑尚且不惧,焉能怯于凡锋,义父若非醉酒便是老糊涂了吧。”
瞪眼这个半点不知尊老的小辈,郭开露出一副悻悻若失的神情,“我儿尚且嫌弃为父,为父生而何欢也?”
韩廪面无表情地夺过对方手中的玉壶,“义父这一套,不如拿去对韩仓使。”少年梗着一腔怒气,迟疑半晌,终是仰头灌下半壶酒,拧眉道,“你到底问没问他,究竟想怎么样!还是说他当真对赵迁动了真情?他若真敢与仇人苟且,我现在便去取二人头来!”
郭开叹息一声,眼中露出一片怜惜不忍之色,“再给他些时间吧,仓儿心窍玲珑,总归会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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