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这时候,手机就是个很好的交流方式(1/2)
当白石从梦中惊醒的当下,已经是天空大亮、过了距离平常起床时间的数十分钟以后。当他用力掀开眼皮的那瞬间,只觉得全身肌肉欲振乏力、神经系统瘫痪、脑中也尽是一片灰灰蒙蒙的空白。就彷佛宇宙发生大爆炸前、所有可用与无用的物质统统不分你我掺杂在一起的混沌状态、天旋地转。晕得他不得不再次阖上眼,静待那种莫名奇妙的不适感尽快过去。
举凡颈子、肩膀、手肘、腰部、腿根,以及膝盖和脚踝等各关节处就宛如生锈的机械般被锁得死紧,连移动一根手指都觉得极其困难;他直挺挺地摊在床上,像一具被拆了线的木偶,所有气力被抽空殆尽、身体不明所以地沉重不堪,像被拴上等身重的手铐脚镣。除此之外,还莫名觉得忽冷忽热。
怎么回事……原本还以为睡一觉起来应该就会没事;但看情况,似乎好像变得更严重许多了。
即便如此,他的大脑却是再清醒不过。昨晚那场梦境,依旧历历如绘地在脑内一再重复播放。清晰的就像才刚看完的一场最喜欢的电影。印象深刻得抹消不去。
不可能会是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话说,他平时也不曾在有意识的状态下想象过那样的发展啊。
……又或者这是因为自己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所以需要藉由「其它方式」发泄?
白石紧闭着双眼。愈想,就愈感觉肌肤表层的温度正持续往上攀升;甚至连身体的某部位都开始蠢蠢欲动。
「可恶……不要再想了。」
他觉得自己脸颊和全身应该已经烧红到直接打颗生蛋都能立刻达到全熟的地步。有种想痛殴自己一顿的冲动。他以为自己用尽全力喊出口的嗓门起码能把全家人统统引过来;然而他却只听见自己虚弱得彷佛重病患者的沙哑声,以及应该是象征响应的一声猫鸣。寂寞地回荡在自己的房内。听起来有些空虚。
他感到自己脑袋里的晕眩程度又更加深了好几层。
为什么会突然在这种关键时刻……今天可是很重要的府大会预赛啊……
就在白石设法翻转身子、想将自己撑起来的时候,一只白猫轻巧地跳到他床上,四肢并用走到他的头旁边,伸出缩起爪子的小小脚掌拍了拍他的脸和银灰色的翘发。
「嗯……我要起来了。」他无精打采地对猫咪表示谢意,慢慢地把身体正面转向朝下、贴着床铺的姿势,想让自己的双脚先着地。
然而,当他的脚趾才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剎那,整个身子却虚软无力地滑落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总把身体健康摆在生活中第一位的白石,一向秉持作息规律、早睡早起的良好习惯。就算手边事情再怎么焦头烂额,他也不曾为了学校课业和社团事务,或者赶工《毒草圣书》的稿子熬夜过。睡觉时也绝对会把被子盖得密密实实。假如到了该就寝的时间却还是真的毫无睡意的话,那么就算要他直接拿头去抡墙,也会不择手段逼使自己入睡。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把前一晚的疲劳拖延到翌日。
他就这么穿着睡衣仰躺在地,勉强抬起左手摸了摸喉咙部位、又测量了下额上的温度。喉咙感觉并没有任何异样,不会痒也不会痛。从鼻腔至呼吸道这段也一径是清爽畅通的状态。虽然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发烧。除了脑袋昏沉沉和全身无力、冷热交加的症状,一切似乎都与平常无异。
不过,单凭着那几点状况,就足以构成他退出今天比赛的理由。
白猫看见躺在地上的主人一手搁在头上、奄奄一息地微微喘气,彷佛感染到他的心情般、不停地在他身旁团团打转,一面用头去拱他、用脚掌拍他,还一面发出急切的鸣叫声。
「啊、我怎么能因为这种小毛病退出比赛呢。我可是网球部的部长啊。一定……要带领大家打进全国大赛的啊。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白石闭了闭眼又睁开,像是响应猫咪的呼唤般喃喃自语。接着,他将头摆向一边;一张折迭起来的A4打印纸随即跳入视野中。
他缓缓地拉长手臂,把那张纸拿到手上。
纸上印着的是某人穿着和服时所拍下来的照片。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披垂在肩上,衬托出面庞的清丽白皙。镶在脸上的两颗眼珠子色泽更甚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对漆黑的瞳孔中,点缀着两抹因光线反射而显现出来的亮点。
由于仰躺在地的缘故,使他必须违反地心引力定律、将照片以与之呈现一百八十度的反方向拿持。这也使他臂膀感到加倍的疲倦。他睁着双栗黑色的眸子,不由自主地凝望。
——昨天,好像就是这么注视着这张照片,直到意识渐去。
然而,看着看着,昨晚误以为闪神的错觉与梦境又无预警地跃然入脑。他吃了一惊、脸色迅速涨红起来,连忙将那张纸从眼前迅速移开。
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是比赛……
他努力把这个想法填塞在脑子里,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白猫蹲坐在他身畔,又张口唤了主人一声。
白石对牠浅浅一哂,似是在感谢牠的温馨提醒。然后,就在他的手放开那张纸的瞬间,所有的力气又彷佛影片倒流般,全数回到了体内。忽冷忽热的感觉消失了。脑中的晕眩感也宛如自始至终不存在一样。
他讶异地眨了眨眼,以极度缓慢的动作坐起身子。抓了几下东翘西翘的灰白色短发。
「我又能动了……这、到底是……?」他握了握拳、盯着白猫,白猫也回盯着他。一人一猫将脑袋往同方向斜斜一歪,显露出相同的困惑。「我到底是怎么搞的啊?」
猫咪喵了一声,白石也叹了一口气。眼见在校的集合时间就要到了,他急急忙忙把那张纸藏妥、跳起身,冲进浴室盥洗。
「哎呀、今天好像是你们要比赛的日子嘛。对不对,阿藏。」白石家长女˙雪实穿着整齐美观的西装式学校制服、走到浴室门口探头问道。还被正在刷牙的她弟弟含糊不清地埋怨了一句不要在人家还在厕所里的时候跑过来啦。
「咦?小藏怎么现在才起来?你平常都会更早一点的不是吗。」刚好路过的友香里也凑来一颗还没梳整完毕的蓬乱脑袋。「啊哈!我知道了,你终于赖床了对不对?我就知道!没想到行事作风一丝不苟的小藏也会想要赖床。所以说你果然还是普通人嘛!这样子我就放心了!」
接着,她哥哥透过镜子反射,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友香里,妳看看妳连头发都没梳。过来,我帮妳弄弄。」已届高中生年纪的白石雪实蓄着一头深棕色的半长发,容貌五官和友香里有那么一点神似。她摸了摸么妹的头顶,姊妹俩一同步向大厅。音调高亢的谈笑声一路延续到客厅。
真是的……女孩子有时候还真不是普通的吵人。我也想要有兄弟啊——起码还可以一起讨论所谓「男人的心事和话题」。
白石一面漱口一面无奈地暗忖。尽管其实网球部里的大家就已经够像他的兄弟。他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总时数,恐怕都还要比和姊妹相处的时间更多和更久吧。而且事实上,那些人好像也没安静到哪里去。但他却不觉得吵。应该主要是因为对话内容不一样的关系吧。
……话说回来,不晓得黑河有几个家人,有没有兄弟姊妹,家庭状况又是如何?她对待小金的态度,简直就像把小金当成自己的亲生弟弟一样。看她平常总是安安静静的——呃,虽然在某些对她而言算是情非得已的状况下、偶尔会扯开嗓子大吼和打人。不过,根据她的言谈与外显行为等等判断,十之八九该是个独生子女吧。或许她的父母也一样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小金也是独生子。但他父母的个性就开明许多。
仔细想一想,她的年纪还比姊姊长了三、四岁左右,连姊姊都还要喊她一声姊姊……
白石忽然看见镜中的自己睁大了眼睛,还瞬间被水呛住喉咙咳个半死。顿时变得垂头丧气。
然而,一旦在脑海中建立起某人的形象时,就又让他反射性回忆起昨晚的——那场梦。
他用冰水将整条毛巾浸湿,然后狠狠地往脸上一盖。试图把脸部的温度降低一些。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会根本无法以冷静的平常心面对那个人。
——现在最要紧的正事,是接下来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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