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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间歇性贺尔蒙失调症候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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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摆着自某部长那里接收过来的黑猫钥匙圈,将被他系过结的护身符摆在掌中央;昨天和不久前由对方赠与的草莓大福,和装在纸袋里的糖果还剩余了些许、还没消耗完毕。

——黑河守总有种感觉,只要这些东西没了,那么对方似乎也将会从此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思念是无形无色无味的,可以欺骗自己它不曾困扰着自己,可以假装它不构成影响,日子仍是这样过,光阴仍是这样流逝,他只是会腐蚀一个人的心,一口一口噬着,伤口不会流血,也不会致死;但是会痛,隐隐作痛,无药可医。」

绝症……

这是她在某个名为「日记谷」的网站里搜寻到的,一段关于「思念」的定义。

怎么会这么严重?思念竟然是这么可怕的病症吗?

国中毕业之前便立志于医疗目标的黑河守万万没想到,自己哪天也会罹患上这么恐怖的绝世之症。当然,在其所能感受到的意识中,是绝对会拒绝这种莫名奇妙的症状,不肯承认自己的心理状态的确多少产生了些微妙变化。

在医学上,这种「春心荡漾」的现象被统称为「间歇性贺尔蒙失调症候群」;换言之,即使把它视作某种生理方面的「内分泌系统异常」也解释得通。她总是对这种病症嗤之以鼻,坚信自己打死不可能沦陷。无论是在学时,亦或往后的实习过程,面对各式各样的内外疾病,她向来老神在在、气定神闲。

结果,尽管再如何努力隔绝自己和人群,终究不可免俗地走上普通人会遭遇到的、同一条人生道路。

在没意会的情况下、在不知不觉中侵蚀并且侵占进内心的某个角落。有时会感到郁闷,有时会感到窒息,有时候会手足无措;心脏彷佛被一只无形之手用力握住、发狠绞扭。一旦对方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便清晰鲜明得抹消不去,心跳就会加快、会失速,会犹如煞车失灵的汽车迎面撞上山崖那样重重地撞上肋骨。更甚者,会在夜里辗转难眠,茶饭不思。连呼吸都会觉得肺脏正隐隐作痛。

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棘手、更凶猛的疾病吗?

实习的时候,医院里的老前辈,一名姓木下的护士长曾对她提过一句话。

「——我当了护士这么多年,可以说见识过数不清的疑难杂症。人类真的很奇怪,常常明明知道怎么做是错误的、是可能会导致痛苦或死亡的事情,却依然前仆后继地抢着去做。」该名年过半百的中年妇人言语真诚,情深意长。是相当照顾她、她也尊敬的长辈之一。

「而在这当中,最麻烦的就是心病了。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缺乏心药的心病,伤口会腐烂流脓、留下丑陋的疤痕,恐怕一辈子都痊愈不了。虽然,会不会得到心病,实在不是人自己说不想就不会发生的。」

黑河记得那时候,自己只是推开覆盖于右臂外头的消毒衣长袖,让对方瞧瞧藏于底下的、刻在右臂内侧的长条形痕迹——不仅没随着时光推进而淡化,反而有更加醒目的迹象,颇不以为然地响应:「您的意思是,像这样吗?丑陋的疤痕。」

「那是?怎么弄的?」凑近一看,中年妇人这才发现到它看起来十分清明。因为对方总习惯穿着长袖服装,即使偶尔换成了短袖,也不太会注意到那么接近隐密的部位。

「……被花瓶碎片划伤的。就只是破裂的花瓶碎片。」黑河拉好袖子,面无表情。

据说,只要是挟带强烈意念和情感的伤疤——特别是憎恨——就会消除不去;将留存于其身,一生一世。

「我也明白心病和心药之间的关联和道理。不过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歇斯底里的女人哭叫,男人的愤怒嘶吼;花瓶被敲碎时、犹如爆炸般的巨大声响。在那一刻,她彷佛也感受到自己的心已碎成片片。

在很久以前的那时候,她就已经患上了心病吧。不同于男女之情的心病。

「我绝对不可能染上什么心病,自然就不需要什么心药了。」

没有任何人拥有那种能耐、也绝对不会出现那种愿意使她患心病的人物;更别提担任哪门子解除病症的角色。对她而言,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滑稽愚蠢。

中年护士长没再说什么,只是凝瞅着她。接着吩咐她去照护某间病房的病患。

陷入回忆中的黑河将整个身子往后仰躺在长廊的木头地板上,闭起眼睛,静静地聆听夜晚时更显响亮的虫鸣,遍布后院的及腰杂草随风摆荡,相互厮磨发出低低的窸窣声。微凉的空气渗入沾染夜露的潮湿泥土气味,以及老旧木材的霉味与檀香的味道。几只野狗旁若无人地翻起肚皮睡得正香。一只浑黑色的野猫自草丛中现身,停在离她不远前的泥地,无声地喵了一下。

牠的一双瞳孔是翠绿色的。像两颗质地纯粹、璀璨美丽的祖母绿。

某些国家的文化似乎会将黑猫视为不吉利的象征。幸好日本人认为黑猫是吉祥物。她觉得黑猫是全天下最可爱的生物。尽管牠们性情火爆,一只比一只还要不亲人。

不亲人的黑猫,就彷佛她自身的形象写照。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想起了白猫,以及白猫的主人。不同的两种生物,却拥有同样明亮洁净之气息。

就像一束将黑暗切割开来的光。

专注冥想得正兴起时,耳边即传来手机震动时的嗡嗡声。黑河迅速坐起身,心跳的节奏又不自觉开始紊乱。

收件匣内还存有几个小时前,某部长捎来的信息。很短、很简单。约略的大意是他因为不太放心所以本来想陪她去拳馆换药,但实在碍于身体状况似乎欠佳的缘故,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并且不忘叮嘱她路上一定要小心安全、到家了后一定要给个报平安通知等等。

想当然耳,黑河并没照对方的吩咐去做。或者该说,她是从抵达住所时便开始犹豫——犹豫该不该捎去讯息。一犹豫的结果就是,过了几个小时后的现在,她依旧还处于彷徨未定的情绪中。而对方那头也毫无动静,不知是觉得不必担心她,亦或疏忽掉了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除了产生逃过一劫的侥幸感以外,还品尝到了怅然若失的消沉味道。

怅然若失啊……她不由得替变得不像自己的自己哀悼。

在接通前,为保险起见,她还特地将来电显示的名称看个清楚。在松了口气、确定了没问题后,才按下通话键。

「阿守,」话筒彼端传来中年妇人的低哑嗓音。「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黑河顿了顿,「谢谢您的关心,龙崎教练。」

「别跟我客气。如何?空个时间,妳再来东京走走啊。我找网球部里的那些小子们当地陪。这回就让我好好替妳把他们全都介绍一遍。」

「不用了,不需要这么麻烦。」黑河摊开手掌,映入眼帘的是绣有「玄野川」三个白色草字的黑色护身符,长长的白色系绳垂挂出掌边缘。「我最近……有点忙碌。」

「啊、是这样子吗。」手机那头的龙崎堇搔搔脸颊。「那太可惜了。对了,刚好我过两天有事情要到大阪一趟,我去找妳好了」

「不要!呃、不对、我是说——」将拒绝的字眼在不经大脑判断充分便冒然溜出嘴后、才惊觉自己失态的黑河赶忙收口,硬是挤出感觉十分牵强的理由。「那个——之前实习的医院,最近人手有点不足,所以我必须不定时去帮忙。无法招待您。」

开什么玩笑,假如被龙崎堇撞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她肯定会不假思索冲去三船夫妻那里兴师问罪。说不准还会闹得天翻地覆。那位宝刀未老的大婶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唔、是这样吗……那就行不通啦。真是,怎么这么不巧呢。」妇人的浅笑声刺激她泌出一身涔涔冷汗。「阿守,妳应该没唬弄我?」

「我、我怎么可能会……」

「说的也是,妳是不会扯谎的孩子,对吧。」

被冷汗浸透的短衫湿漉漉地紧贴于肌肤表层;黑河感到良心顿时遭受重击,正被千刀万剐地凌迟着。龙崎教练,我对不起妳,我被带坏了——

她缩起双腿和身子,在心中凄烈悲嚎。

「那就暂时先这样吧。妳早点休息吧。」妇人的声音打断她的负面思绪。「有机会来东京的话,妳一定要通知我,我去接妳。」

「……是,我知道了。」

黑河盯住收了线的黑壳银纹手机发怔。尽管实属情有可原,不过她仍然被满满的罪恶感深深压迫,几乎难以喘息。说谎的后果竟然是如此备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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