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化为风（1/2）

船越梢和武田潮还以为「矮冬瓜兼贫乳公主」是在计较身高问题，只好努力给予安慰。「有什么关系，像妳这样个子小小的很可爱啊！小鸟依人的感觉多棒——男人会喜欢妳这种类型的！」

算了，起码还有「一点点」——不是个完全的飞机场就应该感恩。

「……所以说不要把『可爱』这词用在我身上，我也不是什么小鸟……最好是会有正常人这么想不开搞自虐。」她想自己应该是只大乌鸦才对；就像那对比翼鸟……比翼乌鸦「两仪」、阴和阳。

黑河守接过船越梢递给她的防摔衣裤。防摔衣裤很厚、材质坚韧，软中带硬，能承受过重的跌摔和撞击力量。上衣是高领形式，配备符合人体工学原理的前后护甲，把肉身夹在中央妥适地保护；脖子、肩膀、手肘、膝盖等关节处也都增加了不少厚度和强度。之前维修处的人员有解释过防摔衣的质料给她听，但是那一点都不重要；不管这种东西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总之就是只要能保护人体安全便足够。所以她当时对于工作人员的说明根本是左耳进右耳出，有听没有进。

唯一了解的就是——防摔衣的「丹尼数」愈高，重量就愈重、而且紧实度愈强，当然也愈耐磨——「丹尼」是计算纺纱重量的单位（D）。一般防摔衣的丹尼数大概是五百到六百多D，而她身上这套防摔衣超过了两千D，是特别订做的，耐磨度和耐撞度远超过市面上贩卖的防摔衣很多。

船越赛车场内的所有人员一致戏称它为「超级战甲」；和衣服主人的形象很相配。

「黑河君，妳不把脚踝上的负重物解下来吗？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武田潮两束视线盯着她的动作四处移动。

「戴着这个不会影响到骑车。」在被染得花花绿绿的运动长裤外面套上防摔裤后，黑河又把铅条绑回原位。

「一个是三公斤，两个就有六公斤呢……真亏妳戴得住，真的好厉害、也好有毅力。」船越梢倾斜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托腮。「而且是从小就开始训练，年复一年慢慢增加重量吧。」

「习惯就好。」她用不冷不热的嗓调回答。

「讲得那么轻松，怎么可能会习惯啊？如果是我的话……」

不过想了想，既然绑不绑负重物都没所谓，那不绑也没关系。最后，黑河还是把负重物取下，套上长筒的防摔鞋，接着戴妥厚实的防摔手套和护肘。

除去多余重量的双脚轻得彷佛跟没有一样，似乎随便就能跳起三公尺高。

防摔衣裤和所有装备都是黑色系，身体边缘镶着银白色的线条；或许是受到从小不离身的护身符的配色影响，她向来挺喜欢这种黑白互搭的色调。尽管不晓得适不适用于各种场合，最重要的是风格简单利落。

全副武装的黑河守整个人彷佛穿戴着一身黑色铠甲，看起来像个重武装士兵、更像特摄片里变身过后的正义战士，动作比平常迟缓很多而且笨重。虽说如此，服装的设计亦符合人体工学的原则，厚实坚固的衣料沿着身躯轮廓、从头到脚描绘出流畅的曲线。

她第一次试着穿上防摔衣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脑中的感想就是「既碍事又臃肿」，整个人似乎胖了一大圈。

『我可以不要穿这个吗？手脚很难动……』

『不行。』

『可是我之前都没穿……』

『真正的赛车，和妳骑重机在路上随便闲逛的玩票性质是不一样的。』那时，正在维修车辆的中年男子叼着长烟管，瞧也没瞧她一眼。『以MotoGP的比赛来说，车辆的时速动不动就超过250公里，有时候甚至能达到300公里。假如在这种极高速行驶的情境中摔车了，后果会多么严重。妳自己亲身体验过，不是应该很清楚才对吗？那时候住院住了多久。要是妳不穿防摔衣的话，不仅是老大、我也不会让妳使用我们的车辆和所有设备。』

刀疤中年人的喋喋不休持续轰炸着听觉。黑河撇撇嘴巴，认命地照规定行事。所幸她本身身材适中偏瘦，行动时才不会太过钝重。

一切都穿戴妥当后，黑河站到等身高的穿衣镜前，重新检视着自己的装扮。左脸上的贴布受过汗水的浸润似乎失去了黏性，有点要掉不掉的。被绷带裹住的左手有点闷热。

假设让崇拜英雄的远山金太郎看见，或许会很喜欢她这种打扮吧。而金色小春大概又要再表现出爱上她几次的样子了；不晓得祖师爷会不会又想拜她，其它人应该会吐槽她根本就是个男的。至于部长……

白石……他会不会被这种样子的她吓到？他会想远离她吗？

黑河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眉心皱成一团，轻甩了甩头。

哎、不要再想那些了。想再多也没用。

虽然说透过倒映在镜中的影像，黑河觉得自己应该更像个邪恶的反派角色。自古以来，黑色就老是被解读成负面的意义，任何不好的、坏的因子全都要归咎在「黑色」上头；似乎不这么做就无法使心安，人类的心态总是如此逃避。幸好在日本的文化习俗中，黑猫和乌鸦并非不祥的象征。否则她可能会带着牠们离开这块土地远走高飞。

「好酷哦！」武田潮抱着要交给她的全罩式安全帽，一脸深深迷恋着对方的感动模样。「黑河君，妳穿起防摔衣的样子真的好酷！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觉得酷毙了！」

「妳确定真的不接受女人吗？要不然我来当T也是没问题的哦！在『攻受』方面，我是很随兴很有弹性的，可以视情况调整……」船越梢边作出拨头发的风骚姿态，边用丰满的身躯贴向对方。

「……真的不用。我的性向很正常。」黑河闪过对方的主动献身，伸手拿走武田潮怀理的黑色全罩式安全帽，开了门大步走出。厚重的鞋底踩踏在水泥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宛如西部荒野电影中，牛仔们脚上那双加装了金属车轮而沉甸甸的厚靴子。

「尝试一下不同性别的对象又不会怎样，搞不好妳会就此喜欢上这种感觉唷！」不死心的船越梢紧追在后方。「还是说，妳现在有倾心的人了？」

黑河绷着嘴角肌肉，嗟然喟叹。

船越梢见她这种反应，忙不迭追问道：「真的？真的有吗？是谁啊？那个『倒霉』、不对，那位幸运儿是什么人啊？」被对方狠狠一瞪，女人才小吐舌头修正自己的言词，换上一脸讨好谄媚的笑容。

武田潮则是将眼睛和嘴巴愈张愈大，表情愈来愈震惊。「咦——不要啦！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别吵了、小潮，妳在不要什么啊。」维修处的人员们都将视线放在整装完毕的某女身上。「黑河，搞什么鬼啊？这里还真没有半个车手比得上妳，简直太帅了……不是男的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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