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兽医 （302）打着灯笼去拿药（1/2）

打着灯笼去拿药，

神龙见首不见脚。

久别重逢分外美，

相吸相亲近处靠。

王学奎这里没有这么多这么全的药，他如实告诉队长刘德堂，并提议到公社兽医站批发点去进药。这时，已是深更半夜。按农村春节习俗，已经到了发纸马的时间了，鞭炮声也来越密集。刘德堂和刘玉武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都知道的，人家才刚和李春桃结了婚，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过年嘛出去不回去了，这让李春桃怎么考虑？他们提议，让王学奎开个单子自己去拿药，让王学奎回家和老婆孩子一起过年去。

王学奎一听就笑了，他分析说，到兽医站药物批发点去买药，又不是在门诊上，一个普通社员人家能卖给吗？人家就是卖，这大过年的管批发的老尹不早就回家过年去了？人熟是一宝啊，王学奎去啦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到药材批发管理员老尹的家里去找他，反正他家就在兽医站附近，等着用药去拿，应该说不成问题。

刘队长没有办法，只好顺从。他让刘玉武留下看着猪，他提着灯笼和王学奎一道登上了去公社兽医站的路程。从王家沟去兽医站是四里路，不用半个小时就到了。年五更就是年五更，不但没有月亮，连星星都不如平时光亮。虽然是刘队长手里提着灯笼，可这灯笼是铁丝编的外罩。由于年岁多了，这铁丝上都上了锈，黑乎乎的。里面用桑皮纸糊着，在里面放着一盏小煤油灯。小煤油灯的灯头小小的，小得就像是一个小黄豆粒儿。

他们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他们不看脚下，只看那灯笼照到的就像是老婆腚大小的微弱的暗光。刘队长在前，王学奎在后。走过了一片坟地，也就是安葬陈玉梅的这片坟地。王学奎忽然看见在灯光的前面不远处，顶多有五六米远的距离吧，有一个人和他们向统一的方向往前走。

他看得是这么清楚：石榴红的碎花布袄，学生蓝色的棉裤。头上围着一条浅绿色的围巾，因为是从背后看，看到的是从后脑勺到脖子到后肩。从她靠头顶下一点儿的地方开始，一直到他脖子的上一点儿，开放着一朵娇媚鲜艳的牡丹花。他想看看她的脚上穿着什么鞋，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从脚脖子以下却看不见。

即使看不见脚，王学奎却仍觉得这个人的体貌特征非常眼熟。不是好像在哪里见过，而是朝夕相处的那一种。但是他不相信，他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相信归不相信，他希望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好得没法再好了。他一步就跨到了刘队长的前头去，紧追几步想把眼前的这个朝夕相处十五年之久的亲人抱住。他迈的脚步特别的轻，前进的速度特别的快。他怕吓着她，又怕她跑了、飞了、化了。

王学奎往前走得快也罢，轻也罢，他走得多么快，她就走得多么快，始终追不上她。刘德堂提着灯笼在后面拉下了好一段距离，着急地说：“王老师，等一下，不用这么急！”

王学奎也不答应，只顾走自己的。他们一口气赶到了兽医站，离站门口不远，王学奎前面的那个他赶了一路子没赶上的人就不见了。进了站门，向看守大门的一打听，药材批发管理员老尹果然不在。他对刘队长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他叫来。”

“给你灯笼！”

“不用不用，还不到一百米。”

王学奎出了大门，径直向批发兽药的管理员老尹家里走。他忽听见身后有一个柔弱而又熟悉的声音：“等一等，就不会慢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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