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孕了(1/2)
周围沸反盈天,穿着白衣的护士小姐从诊室里出来,说了声“这里是医院,请大家安静”,那些声音才慢慢减弱,变成窃窃私语。
华景烁坐在候诊室长椅的角落,手里握着手机,不时翻转着,长腿顺着墙根伸直,看起来很闲适。然而仔细一看,那双眸子里眼珠不停地晃动着,短短一瞥的时间里,不是看向左边,就是观察右边,跟着垂眸往手机上扫视,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忍不住抬头,看向对面科室的门牌。
骚动的心像是被零下数十度的空气充满,冻得他面部表情僵硬到呆滞。
候诊室里人很多,九成女性,老的少的,外加一成好脾气进出里外奔忙的中青年男人。独自在椅子上坐得心安理得的华景烁便显得有些异类。不多时,六姑八嫂的同类眼光就明里暗里移过来,打量这个尤为安静的青年。
华景烁有点想离开,却又想起老祁让他等在这里的话,只好继续坐如针毡。恰巧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短发姑娘从诊室出来,手里拿着几张纸,被挤到这边。
她局促地看了华景烁几眼,目光停留在他旁边狭窄的座椅缝上。
华景烁忙不迭站起来,把座位让给她,同时内心重重地松了口气。
短发姑娘朝他感激的笑笑,拿着医生开的单子看,偶尔抬头,见那个给自己让座的青年还站在旁边,好奇地和他搭话:“你是在等你的妻子吗?”
华景烁摸摸鼻梁,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在这几十个两命人的聚集地等一个糟老头儿。
正想着,只见老祁从走廊尽头转出来,在半途朝华景烁招手。华景烁跟上去,低声道:“老祁你没搞错吧?是我要检查身体,为什么要来这……”他咬牙,目光扫过候诊室的门牌,从喉咙里憋出三个字:“妇产科?”
他在一群祖国花朵制造人之间,顶着张云淡风轻的脸,内里心脏都在发抖,就生怕别人问他一句“你个大男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里是有男人,可谁让他做贼心虚。
直到今天早上,华景烁都对来医院检查身体保持着乐观积极的态度。可当老祁沉着脸,不由分说拉着他到医院,半句解释没有,自顾自打了电话,推着他插了个不明显的队,然后进了诊室……他开始懵逼。
诊室拉着淡蓝色的条纹帘子,将室内与室外隔绝。老祁靠近医生,低声说了什么。华景烁听不清楚,迷迷糊糊中,医生让他躺在一旁的小床上,掀起他的衬衫下摆,在他腹部的几个地方反复触摸,最后停留在心脏下方的位置,随后和老祁在旁边低语半晌,开了个检查单子。
不知发生了什么,老祁的声音大了些。华景烁听到他问:“不拍片?”
“需要吗?”医生也随之大了点声,那声音闷闷的,带着粗糙的质感。有点耳熟,他想辨认,对话的分贝却又低了下去。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的检查单上密密麻麻一大片。华景烁思来想去,觉得老祁也不会害他,索性放开来,跟着老祁在各科室之间转,做了各项常规检查,抽血验尿,最后又躺上小床,任由超声探头在他腹部来回。
检查结束,他就被老祁安置在候诊室的座椅上。
“在这等我。”老祁说完,就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走廊里。
老祁走后,华景烁方才抬头,看见门牌上那仿宋体的三个汉字:“妇产科”。顿时,脸上信任的表情仿佛破冰船经过的海面,咔嚓咔嚓,从一个点,裂出无数的缝隙。
他想他需要一个解释。否则,友尽吧。
因此刚见到老祁的人影,他就出声了,然而老祁眼角瞥过来,示意他别说话,华景烁瘪嘴不言。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室,老祁推开门,直接走进去。
休息室里,几个双人沙发围着低矮的茶几,茶几上整整齐齐叠着几份文件。此时室内没什么人,只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文件。听到声音,他放下文件,抬眼看他们,随即站起身来,向老祁问好。
“老师。”
男人站得笔直,身形挺拔。木雕般严肃刻板的脸上夹着副扁平的金丝眼镜,将目光隐藏在镜片之后。他的声音尤为沉稳,是刚进入中年的成熟男性所特有的声线。
华景烁听到耳熟的声音,看过去,得,真是个熟人。这人叫杨超,是老祁的学生,拜师学医的那种,继承老祁的遗风,在这医院里做了个别致的妇产科男医生。
老祁这辈子就这么个学生,可宝贝着,早些年的时候,去老年院总能瞧着这人。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互补,年轻时性子跳脱的老祁,偏偏收了个比他爹还要古板固执的老学究徒弟。
“小超,怎么样,看出什么没?”老祁摆手叫他坐下,和华景烁一起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自己从茶几上拿了两份文件对比着看。
杨超推了推眼镜,直直地看向华景烁,目光里带着探究。
“从检查结果和老师所说来看……华先生的心胃交界处存在一个当前无法探知的生命体。按照不科学的说法,”他摊手看向华景烁,镜片下闪烁不定,声音却没有半分犹豫,“华先生你,怀孕了。”
“……哈?”华景烁没反应过来,眨着眼睛看他,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
……
???
!!!
脑中像是一杯可乐里被加上泡腾片,无数的气泡夹杂着理智冲上头皮。
华景烁差点没跳起来,他偏头张嘴喝了几口空气,按着太阳穴侧快要爆开的青筋,声音像是从声带里硬挤出来的:“杨医生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你怀孕了。”杨超毫不退缩,直视着华景烁,一字一顿地重复。
“这不可能。”华景烁身子稍稍抬起,良久忽而笑了,“我虽然不是正统的医护人员,但好歹也跟悬壶济世扯得上点关系。杨医生,我是个纯纯正正的男人,性染色体Y的那种。”
听到这话,杨超点头不言。旁边的老祁见这两人剑拔弩张,一手挥下斩断了他们的对视,把华景烁按进沙发里,安抚道:“我们做了半天检查,不会连你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你确实只有一套生殖系统,不过出于全局考虑,我还是要多问一句……”
“你最近有性生活吗?”
华景烁:“……”
虽然在场的都是男人,但毕竟生长在华夏这种文化含蓄保守的国家,乍听到这种隐私问题,华景烁还是愣怔了几秒。
“没有。”他收了笑,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表情臭烘烘的,“别说最近了,母胎solo二十六年,唯二零距离接触对象还是左手和右手。哪儿来性生活?”
两个结了婚的老男人根本没法感同身受。老祁见华景烁说得肯定,心下只能明白对方没说假话,皱眉拿起杨超面前的文件,看下去,突然脑中划过什么,有了些眉目。
他转头看着华景烁:“根据检查报告,这生命体的生命时长大约在五周左右。一个月前,你做过什么与平时不同的事情?”
一个月前……华景烁埋头牵扯出脑海中的记忆,细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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