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钝(2/2)
“我和你?”余卿反问。
“对啊,难得见一次面。”
“你想和我聊什么?”
“找个位置坐。”
未曾料想,有一天她会和傅澄澄心平气和面对面而坐,她开门见山问:“你想说什么?”
傅澄澄吸了口奶茶,手指搭在杯沿轻敲,漫不经心说:“清明节那天,我在山上看见你了,余卿,想不到你还挺可怜的。”
虽说早猜到傅澄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但听到时仍感觉刺耳。
“你很高兴?”
“当然,我还以为你身边都是像余涉一样的人,只知道保护你呢。”
余卿蹙眉,不解问:“关余涉什么事?”
“哦,这事你还不知道?”傅澄澄支手托腮,笑眯眼看她,“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
余卿面无表情盯了她几秒,冷笑道:“无聊。”
只可惜刚准备起身,就被手上拽住的力拉着坐了回去。
“你还是这么不经逗,开个玩笑都不行。”傅澄澄藏不住事,和盘托出,“我以前暗地里欺负你,余涉来警告过我几次。”
余卿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余涉警告傅澄澄?
傅澄澄窥见她的心思,又说:“最后摊牌那次,你爸要告我,顶多进去呆一两年就出来,受不了什么苦。余涉不知道打哪听来的消息,单枪匹马来修理我,还因为什么故意伤人罪被送进教管所,这事你真不清楚?不是吧,你们兄妹俩演你瞒我瞒呢?”
一阵冷气闷闷砸在后背,从心头涌动出一团难以平静的情绪,快要涨满似的,直教她喘不过气。
看到她难受,傅澄澄更加恣意:“余卿,知道我以前为什么假意讨好你么?就因为你对别人永远是这副半冷不热的态度,如果有一天你从神坛跌进泥潭,还会这样无所谓吗?”
“事实证明,你不过也是俗人一个,任谁看你不爽都能来踩一脚,看到这样的你,索然无味,我连捉弄的心思都懒得起。”
余卿默不作声,垂放在膝上的紧紧拽住裙摆。
迎面走来的纪泓安刚好听见后半句,急匆匆挡在余卿跟前,冲傅澄澄不善问:“你谁啊?”
傅澄澄挑眉,“新朋友?”
恢复平静的余卿安抚地拉住纪泓安的手,答非所问:“照片也是你拍的?”
“什么照片?”
余卿咽一口气,心底有了答案,便懒得同她掰扯下去:“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你。”
就让所有荒唐的、可笑的东西消失在眼前,以掩盖她从前识人不清的愚钝。
回到舞蹈教室,余卿把奶茶挨个儿分给他们,勒令休息十分钟,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扣动作。
回来路上纪泓安一直欲言又止,最后艰难收起好奇心,什么也没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刨根问底太没眼力见了。
周末余卿回了趟余家,自余涉去世以后第一次踏进他的房间,屋内的陈设原封不动,就好像他从未离开一样。
受傅澄澄影响,她对余涉开始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在这种角度下,以前想不通的事情豁然开朗。
当年余涉进教管所后,余樵拖关系把他捞了出来。
好几次余卿都怀疑余涉被调包了,他整个人变得性情暴戾,还对余卿产生了病态的控制欲。
出事前的小半年,他抽烟喝酒飙车,经常在夜店泡通宵,只要听闻她和哪个人走的太近,直接到学校放言威胁恐吓对方。
她劝阻过几次,每次都被他一句冷冰冰的“你懂什么”挡了回去。
久而久之,没有人再敢同她亲近,她开始了形单影只的生活。
深蓝色的墙壁挂满英文海报,桌上堆着一摞赛车杂志,抽屉并未上锁,乱七八糟缠在一起的耳机线、数据线,几盒香烟,打火机,零散堆在一处。
翻遍整张书桌,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盘腿坐在灰色的地毯上,有些沮丧。
正要起身,余光扫过去,忽而瞥见床底下有个木色的方形物体,连忙将它拖了出来。
木箱有车载冰箱大小,上面挂着把密码锁,四位数。
从余涉的生日,一直试到余樵、杜槿的生日,最终难以置信,用她的生日日期开了锁。
箱子里放了一沓笔记本,一共十六本,有些上了年岁,纸张微微泛黄。
翻开第一本,首页写着“笨妹妹十六岁,帅哥哥亲启”,往后翻却没有其他内容。
对了。
她生日在十月份,余涉没能等到她的第十六个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