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1/2)
话音刚落,余卿手里的抹布“腾云驾雾”朝他飞来,他几乎来不及思索,伸手去接,不仅接住了,还溅了一身水。
白白净净的衬衫染上污点,怎么看都像个小脏孩,余卿忍不住嘀咕一句:“活该。”
邢朝阳在余卿眼中俨然成为“活腻了”的代言人,她的不近人情早已远近闻名,换个正常人都知道遇见她得绕道走,因此能省掉的麻烦不计其数,也不知道他脑门里哪根筋搭错了。
“余卿,下次能不能先打声招呼?你这样我有点措手不及。”邢朝阳捏起抹布一角,面带嫌弃把它扔回水桶。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余卿跟邢朝阳待久了,嘴皮子功夫耍得愈发厉害,直说:“你妈打你前会问你疼吗?”
实践证明,余卿的确有呛人爆肝的潜质,单凭刚才那句话,邢朝阳就被她噎得半天答不上来。
他一周前遇见的余卿分明不是这副模样,难不成被人偷换了内芯?
黑板没擦完,余卿重新拧干抹布,邢朝阳就势坐上第一排的课桌,她继续费劲去够最上沿,听他在边上唠叨一大串,虽然面上表现不耐,但却竖起耳朵听着。
“奶奶昨个儿批评了,说猫窝搭的不雅观,寻思着明天没啥事,你得给我搭把手,毕竟这还是你的崽。还有啊,那猫得起名了,小黑和小白叫的不响亮,你不反对的话,黑的叫黑板擦,白的就叫粉笔盒了。诶,余卿,我说这么多,你总该回一句吧?”
“我明天没空。”余卿又拧了抹布擦讲台。
“准备上哪?”
余卿被他追问得不耐烦,撂下抹布拎起水桶往外走,“我们很熟?管那么宽。”
邢朝阳并非想要刨根问底,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下她,反倒惹得她不快,急忙跃下课桌,眼巴巴跟上去。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发什么脾气,来,桶给我,我帮你把水倒了。”
邢朝阳右手搭上把手,余卿没打算让他帮忙,复又把水桶往自己的方向扯,一来二去,水洒了一地,打湿了她的鞋子。
胸口像有星火燃起,腾腾烧得厉害,四周都是滚烫的火苗子,余卿发起脾气来可不是吃素的,直接甩了桶子,对他说:“邢朝阳,你能不能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我不喜欢和旁人牵涉太深,也不需要于事无补的同情。”
尽管邢朝阳的到来给她的生活平添了不少色彩,但对于一个以一报还一报解决人际交往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负担,一种付出与回报无法等量的焦灼。
任谁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都得炸毛,邢朝阳太阳穴突突作疼,“所以我之前的行为在你眼里反成了有所图谋,余卿,你是不是非把身边的人全赶跑了才开心啊?”
“我没这个意思。”他的眼神过于坦荡,余卿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袜子也打湿了。
分明是余卿先发的脾气,结果邢朝阳的火气愈烧愈旺,她却成了不占理的那一方。
“我看你白眼狼的本事倒是与日俱增呐,忘了昨个儿谁助你虎口脱生的?”邢朝阳翻起旧账来依依不饶,“且不说咱俩算不算有交情,抬头不见低头见总算得上吧?你病了我喂你吃药,你怕猫我替你养猫,你没刷完的碗还是我给拾搓干净的,人家骚扰你我英雄救美,凭什么呀?我特么又不是闲的发慌,做了这些还惹来一通嫌弃。”
邢朝阳十几年来没跟女生红过脸,这回话说爽了,低头看到余卿垂头丧气的模样,又止不住后悔,该不会他说重了把人气哭了吧?
正要凑近去瞧,余卿忽的抬起头,一本正经说道:“合着我们看对方都不顺眼,以后各走各的道,至少明面上做到不让爷爷奶奶疑心,你安心当你的房客,别的事情别瞎操心。”
“行啊,有本事把你的猫领回去,咱俩一拍两散,谁也碍不着谁。”
要是俞长洲在这儿肯定得训斥他一顿,没事跟女生较什么劲,回头吃亏的还是自己。
果然,余卿听了这话彻底噎住了,在邢朝阳看不见的角度红了眼眶,默默拾起地上晕的七荤八素的水桶,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有的时候心里事积压太多,总会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好似这世上所有人都在逼她就范,洛柯和赵子戚说检查复健得定时做,舒溢说不能放弃舞蹈,余樵说她得体谅父母的难处,杜槿不断追问她余涉去了哪里,叶庭则说以她的懈怠不配留在重点班,只有爷爷奶奶会说,孩子,累的话就歇息一会儿。
为什么呢,做人那么难,每一分每一秒依旧有人迫不及待诞生。
为了方便舒溢明早接她,余卿一早和爷爷奶奶明说了今晚回余家住,破天荒的是,余樵这个时间点居然在家。
“父亲。”
见到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女儿,余樵只觉得陌生,那时候杜槿不肯再生一个,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才勉强答应。得了这个女儿,他自然捧在手心里当掌上明珠宠爱,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全摘给她当玩具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公司越来越忙,他待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杜槿一天拨三次电话查岗,若是身上染上客户的香水味,轻则质问重则叫骂,到后来,家庭留给他的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余卿不再脆生生的喊他“爹地”,也不会再赖在他怀里撒娇,见了面只可能恭恭敬敬喊一声“父亲”。
“阿卿,过来坐。”余樵指了指边上的沙发,余卿依言坐下,他又问,“吃过饭没?阿姨在冰箱里留了菜,热一热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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