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2)
“号外!号外!日军猛攻北平南苑,国军29军副军长、师长先后殉国!号外号外,日军猛攻北平南苑,国军……”
夏日炎炎,大中午的,人流量并不大的忠顺街上,卖报小童在激动的吆喝,不过他的眼里却没有什么对于国将不在的忧愁震撼。
“给我一份。”小童的手里多了块南洋铜板。
“好呢。”小童收了钱,垫着脚递给高个男人一份报纸,边吆喝边往街尽头走。
陆陆续续有人从他手里买报,或叹气摇头、或纯粹看个热闹。
高个男人还停驻在街边,展开报纸,看一眼《南侨日报》首页左侧触目惊心的标题,望了眼卖报小童已看不见人影的方向,轻嘲一句。
这孩子是长在南洋的啊。
男人扶了扶眼镜,卷了报纸上了一旁等候的轿车,朝司机吩咐:“小杨,去沈府。”
身处乱世,情怀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现下人安稳落户南洋,将手里的钱抓紧了才是正道。
是的,这里不是千疮百孔的中国,而是被英国和荷兰殖民统治着的南洋,百万华人的避难所与淘金地。
而拥有六成华人的马六甲,则是这些国人最大的聚集地。
*
将军路,沈府。
高个男人领着手下随沈管家到了东院的书房。
门开,本该书香满溢的书房内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烟草味。跟着,高个男人的手上便被手下递上一方白帕。
“老爷,五爷来了。”
被称作五爷的男人掩了鼻,走进去。
里头并不亮堂,被称之为书房的屋子完全没了书房该有的样子,书架上用来彰显品味的旧书寥寥无几,乾隆年间的黄花梨书案上散落着黑压压的几坨烟饼及几张残破的书页。
暴殄天物!男人摇了摇头,将大衣口袋里的报纸往床榻上拱着的人影那一丢,留了句“既然回不去了,这房子和里头的一切便归我了”,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爷,咱们沈府的房子…”沈管家唤一声侧躺在床榻上的人。
“咳咳咳”,伴着老旧的咳嗽声,从阴影处首先露出真容的是一柄漂亮的烟杆——杆身上有湘妃竹特有的点点斑痕及考究的绞丝雕花,烟嘴则是光泽上佳的青白玉。
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却被它的主人拿来吸食那害人的鸦.片。
黄花梨的弥勒榻上,沈兴邦撑起身子,用烟杆敲了敲床沿,低哑的声音从他那副被抽坏了的嗓子里发出:“将报纸拿给我看看。”五爷要收他房子的事,他好似压根儿没听到。
“是。”沈管家捡起落在榻边的报纸送到他的手上。
借着书房内照亮那一方床榻的台灯,沈兴邦年迈而浑浊的眼仅将那一行显眼的大字看完,便无力垂了手,任报纸散落。
跟着,烟嘴入了他破皮的口,沈兴邦又抽上了。
“沈管家,案上的那些留一块下来,其余的都赏你了吧。”
“…是是,谢谢老爷!”他家老爷沉默良久的再次开口让沈管家也不去关心这房子不房子的,同样浑浊的眼满是欣喜。
很显然,沈管家也是抽大烟的老家伙了。
“哦,将小姐叫来。”
沈管家抱着刚从书案上收拾好的宝贝,便又得了沈兴邦阴阴凉凉的吩咐。
“是。”沈管家一哆嗦,赶紧出了门。
*
“父亲。”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沈安茵一身晚清的肥大裙装,头上一丝不苟的梳了未婚长女的发髻,髻上插样式简单的玉兰簪,聘聘婷婷的朝她父亲行礼。
母亲的教导,让在南洋二十余年的沈安茵几乎不能出门,且言行举止也仍是旧时做派。
“茵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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