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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悍走了几步, 腹部一阵刺痛，他咬着牙缓了缓。
在搜到这几本本子后, 黄建国昏死过去, 他来回爬了两趟山，手上还拖着个人，这又是一夜没怎么合眼，在黄建国的爸妈进来后，他为了保住这些本子，不慎被他们划到了肚子。
这刀划的有些深, 他逃出来后只草草的包扎了下就一路跑到回合地。
在路上和颜曦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
半路, 他终是没扛住就晕过去了。
到了市里后, 秦琛安排的人带他去了趟医院。
医生说, 这伤需要住院，可他不愿意, 一是疯狂的想见颜曦，二是包里的那些东西要尽快交给林全，他执拗，医生也强求不了，缝针后念叨了半天只能无奈地给他开了些药和纱布，让他自己每天换。
他缓慢的走到墙边, 蹲下。
那劲儿缓过来后, 他重新上路。
夕阳残留, 在他身后拖了一条长长有影子。
这儿处处都是高楼, 鳞次栉比, 他站在马路上就像闯进了迷宫，马路上的汽车、路边的行人，公交车的报站声，滴答作响的喇叭声，他像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传声筒里。
他深夜可以在黑沉沉的山里准确的找到正确的路，却在这到处都标着东南西北和路名的地方失了方向。
但他既然可以一个人在凶险万象的山里找到回家的路，同样的，他也能在这儿找到颜曦的方向。
他妈妈拼死也要逃出大山，不就是为了来这儿吗？
他从没有上过学，他们山里的孩子都是不上学的，他自出生起，他妈妈就断断续续的自己教他一切，和他说有机会一定要出去，她会不顾一切的带他出去。
都是她的错，把属于他的美好童年埋藏在了这片吃人的恶谷里。
可后来她死了。
他把她葬在了逃的最远的一座山上。
那是她的功勋章，也是她的耻辱塔。
他就这一个亲人，她如今永远的留在了山里，他原本也想要留在那儿的。
可是后来出现了颜曦。
他又多了一个可以出去的理由。
他走到了一片建筑工地，轰隆隆机器作响，他看着高高的吊机和挖土机，回想起自己搭建房子时一肩膀一肩膀抬出去的泥土，低头不知想些了什么，他提步走了进去。
“诶诶诶，干嘛呢，这里不让随便进，门口那几个大字有没有看到？”一人挡在秦悍面前道，‘施工场地，闲人莫进’，看到没？”
秦悍沉默，后开口：“我早上来过，见的是老周。”
“老周？我们的包工头？”陈明摸摸脑袋，脸上的汗混着手上的泥，划出一片湿漉漉的污渍。
“哦，我想起来了，新来的吧。”
秦悍点头。
“行吧，你跟我来换衣服，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周好像和我们大伙提过一嘴儿，我们的工资是等工程结束才能发钱，你知道不？”
秦悍：“知道。老周都说过。”
陈明拍了拍秦悍的体格：“怪不得老周要你呢，看这身板子，是比我们要强一些啊。你等会就跟着我吧，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不过马上也要下工了，天都快黑了。”
秦悍嗯了一声。
陈明：“你也别太担心，这里包吃包住的，虽说差点，但省钱，大家都急着把年前的活都干完了，领了工钱好好回家过个年呢。”
秦悍自然不会在意。
换了衣服，戴了安全帽，秦悍跟着陈明一起和水泥抬水泥。
他一用力，腹部就疼一阵。
抬了近一小时的水泥，他额上直冒冷汗。他摸了一把刀疤处，还好，没血，伤口没崩破。
他后背靠着墙，咬牙闭眼忍了忍。
“吃饭啦！”
秦悍张开眼睛望过去。
老周和另一人从门口用着推车推着满满的盒饭走了进来，一个一个塑料盒，整齐的码的高高的好几摞，两个工人在边上小心的扶着。
秦悍放下担子，跟着大家伙一起走过去。
大家平时忙活的时候一本正经的，到了休息时候通通没几个有正形。
秦悍个子高，老周一眼就看到他，高喊了一声：“那个谁来着，对，就是你，”他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今天新来的，叫......”
“秦悍。”
“对对对，秦悍。你们瞧瞧这肌肉，这身高，你们都得练好几年吧！”
这时，有个小圆脸大笑：“老周，我们都是干体力活的，衣服一撩，肌肉露出来都能吓死你好吗？倒是你，也不干活，胖的快成个球了。”
众人哄笑。
老周是包工头，很难得人还算和气，平时也经常过来和大家伙聊个天，打个屁，闻言他也不生气，向后面喊了一句：“大明！今天朋子不用吃饭！不用给他发！”
“得嘞！”陈明大叫。
老周又拍了拍秦悍肚子，秦悍脸色不变，站的直直的，一张大胖脸笑的挤成了一朵花，“你运气好，刚上头发了话，过段时间开发商的儿子要来下工地视察，说是关心基层工人，这段时间，你们可有福了，饭里都有鸡腿儿了。这段时间给我皮绷紧点，活干的麻利点！都给我注意安全了啊！”
众人乐得直拍手。
秦悍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但也跟着大家起哄笑了笑，就拿到了自己的饭就走到了一边开始吃。
老周和大家逗了几句闷子就走了。
这时手机响起，他把筷子放在盒饭上，拿出手机。
“诶，女朋友呢？”旁边的工友探过头来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桌面上是颜曦的照片，披散着头发，笑的很甜美。
他眼神温柔，嗯了一声。
“这么漂亮，你有两把刷子啊，”工友羡慕。
秦悍承认，一向无波无平的眼睛里难得的起了些得意之色。
【晚饭吃了吗？】
秦悍看了看手里的盒饭，回：【在吃】
【吃什么了？】
秦悍想了想，按照颜曦教他的方法对着盒饭拍了张照发了过去。
他拿着手机，等着回复。
等了有一会，颜曦才回过来，他迫不及待的打开：【......】
又是省略号？
【？】
颜曦很快就回：【你这拍照技术.....都糊成什么样了，你要不和我说这是饭，我都以为是团云。】
秦悍楞了一下，翻上去看了看，笑了下。
颜曦很快发过来一条：【想你。好好吃饭。】
秦悍神色柔的能滴出水，按灭了手机，专心的吃饭。
吃饭的时候天就黑了，冬天天黑的快，工人们吃完饭，在夜色中哈着一团一团的热气，搓着手去了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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