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将退(1/2)
乘意本欲与微生时同乘,却被赶了出来,路途遥远,无人交谈,此时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下了马车,更是荒凉,白雪遮掩,仍见地势参差,细枝几棵,无一常青,还有一汪冰潭,诡异静谧。这样的景象,微生时瞧了也不免觉得凄凉,乘意却是绕着清潭,饶有兴味,来来回回走了几遍,潭边尽是他一人的脚印。
“我想在这水上盖间屋子,微生你能吗!”乘意站在潭水边冲微生时大喊,高兴的像个孩子。微生时微微张嘴,有些讶异,他愈发看不懂这个救世神医,眼前这个笑着向他招手,带着无限热情与朝气的陌生人,此刻竟像个多年老友,让他心里觉得好笑又幼稚,在他长长的前半生里,好像从未突然有这样的人,这样幼稚又爽朗,无礼又......像相识了很久。
“没有什么不可以。”微生时下意识的接了话。
“那我拭目以待,微生你造出来的自然是神仙都羡慕的好宅子。”乘意不多说便跳上了微生的马车“我们快些回去吧,今日忘了给皇帝瞧病。”微生时实在不愿坐别人的马车,此刻又无法冷下脸来赶人出去,好在乘意也只是安安生生坐着。
当天晚间,阴阳偷吃了剩下的鳜鱼,不巧卡住了,折腾了好一阵子,猫吃鱼倒险些丢了性命,也是怪事。
次日,消息传来,监察使彦太清被人暗杀于府邸,藏书竹卷付之一炬。
“你安排过去的人竟无人察觉吗?”这次微生时也仅仅和市井百姓们同时接到了消息,“罢了,再安排其他人。”他眉头微蹙,显得有些厌烦,平羌俯首道:“主子,属下认为不必,那奏折所幸交了手下保管,现在京兆尹府已经连人带奏章前去面圣了。”
“竟有这等疏漏?”微生时眉头依旧拧着,‘那此番暗杀不为那奏折,为了什么。’
暗牢底层,何成蹊端烛台,开启沉重的石门,入目并非暗无天日,枷锁铁链,却是烛火辉煌,锦衣玉食的样子,戚长风懒散地坐卧塌旁,却是戾气深重,左手撑在榻上的小几上,右腿跷在塌沿上,扫了眼来者,不太情愿的坐直了身子,眼里尽是轻蔑。何成蹊端着烛台站在门口,没有入座甚至没有进入的意思,“研华镇一事我知道是韶澈的决定,这几天会有人安排你出去,一个月后,戚长风通敌叛国,屠杀百姓,暗杀朝廷命官,处以极刑,世间再无此人。”一番话说完,转身端了烛台离开,烛火都未曾摇曳。
石门关闭,里面的人低下头,低低的笑了,笑的十分疲惫又释然,“我戚长风幼承皇命,伴你韶澈读书骑射,替君挨打受罚,你却为了一个外人与我渐行渐远,戚家碍了你的路了是吗?我入朝堂为你,如今我回江湖也为你。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罪名我都认,只是以后帝王生死,王朝兴衰终于再与我戚长风无关。”
夜半,韶澈躺在床上,突然清醒,身旁未见一人,呼吸声浅浅交替,像是预感到戚长风的离去,轻叹一声,再不能安睡。
“平羌,你说这会是成蹊师兄的手笔吗?一个胡乱说话的监察使,并无多少作用,除了排除异己,还能是什么?他到底还是要掌控这个朝堂了,为了那个皇帝?”微生时一反常态趴在矮几上,头紧紧埋在臂弯里,室内的供暖是他亲自设计的,他和平日一样只穿了单衣,可今日他觉得冷的像是一切停止运转了一样。昔日纤直如竹的背脊此刻像猫吐出来的鱼骨头,瘦骨嶙峋的扭曲着,一动不动,也无呼吸的起伏,像是死人一样,是啊,他和死人有什么区别呢,父母兄弟师长皆亡,空留一个他,拖着无数人的怨念,在这世上苦心经营,无人相助,连体温也渐渐同死人一样了,唯一的师兄转了一圈,竟留在皇帝身边,师兄甚至还不知道他来此了吧。
他甚至有些疑惑了“我在为自己的使命而活,还是为自己的使命而死。”
一晃两月有余,清明将至。其间乘意借着宅子的设计诸项得空就赶来叨扰,可微生时那张岿然不动的脸和那颗心生生没有任何变化,月西楼也是得空来聒噪一番,他也是同往常一样不咸不淡的处着,巧的是,二人从未撞见。而朝堂上,随着戚长风的倒台,官员也是做了大半规模的清洗,只是不论是何成蹊还是微生时都没能全部掌握。至于朝堂外,在乘意出现后就偃旗息鼓的诸侯又重新开始招兵买马了,其它周国依旧小打小闹,圈地自娱自乐。
没有新的旋涡旋转开来,微生时就把心思都放在房子上了,工部想拖延时间也是正中下怀,到今日房子才堪堪封顶,只是从地基建好后,乘意便再也不出现在施工处,说是留一个幻想。
“给何将军传话,就说本医者明日要下崖采药了,叫他派几个侍卫跟着!”乘意一直住在皇宫,现下愈发待不住了,逮到人就发火,架子大的不得了。
“那小的也去吗?”野望怯怯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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