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1/2）

七月的天已不如六月的闷，可那么大个太阳挂在天上也不是好看的，常人没走动一会儿，额前、鼻尖就要渗出细密的汗珠，话秋就算是仙，也是个生性怕热的仙，走了一刻钟，颈子也有了汗，正愁着没带手帕，便感到脖颈上一片柔软的触觉。

“没想到神仙也会出汗。”文姑娘一手拿着手帕给她擦汗，一边随口说道。

“神仙再神也是人变的。”她知道这是句玩笑话，还是没忍住嘴接了一句。

文姑娘笑了，又接道：“那不知神仙吃不吃冰品呢？”

顺着她的视线寻去，一家小店的招牌上雕着“张记冰品”四字，牌匾上的漆已有些剥落了，想必是家老店。

话秋立即别开头，义正辞严道：“我们还在为那两人‘偶遇’而担心，怎能中途去吃冰品？”

说完，头也不回地继续赶路，文姑娘只好弃了此念。

没多久，到了目的地。集市里人多，两人刚好藏在人海暗中观察洛姑娘与江公子。

街上的小贩泥鳅似的挤在一起，你摆地摊我推车，卖苹果的小心护着自己一方小桌，生怕被游鱼般的人流碰掉一个果，一旁拨浪鼓、小泥人摆得小孩儿眼馋的小摊上还整齐码了一小堆胭脂水粉，那边几步远的地方，两家钗环摊主为了招徕一个买饰物送心上人的小伙死命降价，最后小伙两家都没买，那两位摊主竟隔着一条街对骂起来，引得一群闲人驻足观赏。

话秋皱皱眉，快步穿过这块是非之地。过了这地，便是旧书摊市，那些书贩暗地约好了似的，全都静静地聚在这片，人为与那块没呆多久就要聋耳朵的闹市隔开，相互间井水不犯河水。

她尾随上洛言，以洛姑娘为中心向周围几丈扫了几眼，如愿发现躲在一处墙角边上的江公子。再看看洛姑娘，两只大眼睛全黏在各个摊上的货品，没施舍半点给别的。话秋恍惚间觉得，她距她几丈远，都看见了她眼里对书闪出的金光。

子玉，你要争气。话秋盯着他暗暗祈祷。

“怎样？我这帮手给你安排得不错吧？”一个熟悉的老人声音冷不丁在她脑海里冒出来。

“老人家，您老以后吱声能不能先打声招呼？”她肩膀一抖，表情僵硬地说道。

“我贸然打声招呼一样没征兆，你还是会被惊到，”月老顿了顿，又是长叹一声，“归根结底，还是你这年轻人没经过历练呐，区区一声招呼便能吓到。”

“承蒙您‘关照’，我日后若是离了月老殿，人家一听我是打您那儿出来的，非得拉着我去他家殿里不可。”话秋撇撇嘴，回道。

对方并没回应，她也懒得答理，走到一家书摊前装作挑书的样子，不时朝洛言那儿瞥几眼。

“你好，请问是银仙吗？”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闯进来。

“是我，”她应道，离开书摊另找了棵树靠着，“发现了什么？”

“我们又不是查案，能发现什么？”文姑娘的声音带上几分笑意，很快便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常态，“你仔细看看洛姑娘的眉头。”

话秋从衣袖里摸出两片透明的小玩意，放在眼睛前面，目光所及的景物都被放大了几倍，洛言长了多少睫毛都能数得一根不差，更别说眉间的两道皱纹。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树，双眼微阖，说道：“看来这批书贩让她失望了。”

“能问问你手上的那是什么吗？”

“我手上的？”她有些意外文姑娘谈话的跳跃性，但看在她打了声招呼的份上，还是解释了一下，“叫‘鉴丝镜’，因为红线很细，光用眼睛看不见，所以用它放大了看，想放大多少都行，既能看蝇头小字，也能在十里之外看神仙吵架。不过老人家现在不怎么下凡，我就顺下来了。诶，这哥们儿不行啊，我人都快晒化了，他还没点儿动静。”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我推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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