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婚（1/2）
第五十一章
腊月底，林玉海的伤势可以出院，这会儿早就买不到回家的火车票，兄妹两个就带着卫城在部队过年。
林玉海的职位太低，没资格分房子。刘连长订婚了还没结婚，就把三人邀请到分给自己的房子过年。
“来来来，别客气啊。这屋子平常住的少，还得收拾收拾。林玉海，你先把炕烧上，我去弄点煤块儿，那玩意儿禁烧。”刘连长是个地道的北方汉子，待人热情大方，否则不会这么照顾下属。
普通的平房小院，灶房倒是有锅，林月生跟进来，等二哥烧点热水，抹抹家具，“二哥，小心你的腿。你们连长怎么待你这么好，让你拖家带口住进来？”
“自然是你二哥是个好兵，连长欣赏人才，不行吗？”林玉海往锅里添水，灶眼儿点火塞柴。
林月生看确实是问不出什么，不提这茬，“哥，咱可说好了啊。卫城我就当侄子养，犯错先讲理后讲武，别指望我成天温温柔柔的哄孩子。”
‘噼里啪啦’木柴充分的燃烧，林玉海扭头看自己妹妹，“不打不成器，咱爸小时候也没少拿鞋底子抽我。也就你打小儿三灾五难的，又是宝贝闺女，才舍不得打你。”门外脚步声停了，林玉海冲妹妹使个眼色，注意门外。
林月生会意，嘴上接着说，“那是因为我乖，爹凭啥打我？过了年，回去先叫虎子见见爹娘，到老家让三伯给办户口，看能不能贴补点口粮。开春适应了，我跟陈校长说说，就能去上学。哎吆，我说这孩子能不能跟上一年级的课程啊？我得去问问。”
外头偷听的人，小跑着声音远了。兄妹两相视一笑，林月生朝外走，边喊道，“卫城，你拼音学的咋样，今儿你就跟我学说普通话。”
刘连长很忙，多数时候不在家里吃饭。三个人总得吃饭，林月生在附近的村子买点白菜、土豆、鸡蛋，还有没吃完的咸肉，这个年过得不差。
职位低的好处是，没那么多应酬，当然你说没人搭理也对。周围最低是指导员、连长一级的住户。自然不会折节下交林玉海这个大头兵，林玉海腿依然不方便出门，林家兄妹过了一个特别清净的年。
初五破年，林月生开始订票，赶在正月十五回去。青石县老话说，过了十五才出年。
没了马红伟帮忙，林月生买不到卧铺票。火车分特快、直快、普快和普客，长时间坐火车太难受，林月生买了最贵的特快，十四个小时到丰市。
“二哥，东西你留着吃吧，伤才好，不得好好补养。”过年林玉海的蒙古战友，送了一点酸奶块，非要林月生带回家。
林玉海腿不能使劲，知道自个儿妹子犟，分了一小半留下，其余的塞到袋子里，“明年哥给弄点内蒙的羊肉，那个可真香。爹可爱吃羊肉，小时候有一次吃涮锅，爹跟一个叔叔，一人干掉二斤羊肉片。”
“真的，吃二斤肉不得撑坏了。”能吃上猪肉就是好日子，打从记事起，林月生就没吃过羊肉，牛肉更是影子都没见着。1975年了，想吃啥吃啥的年月不远了。
“爹说，猪肉油水大饱胃肠，涮羊肉吃二斤，胃也么事。”实在是没啥好收拾的，除了那件军大衣占地方，林月生带来的东西都吃完了，两个袋子变成一个。
林玉海掏出一把钱票递过去，“妹，来这一趟，大半年的工资没了吧。这点钱你收着。”
“哥，你津贴一个月十块钱，这一沓子才真是一年的工资。也不见你珍惜，来得时候爹给了我五十块钱，没怎么动呢？”二哥参军第一年津贴一个月6块，可把林玉生给惊到了，超级低啊！如果不是部队管着吃、住、穿，真是比在家种地还亏。
“早涨了，现在一个月十五块，你哥厉害吧？”林玉海点点粮票，估摸着够卫城吃两个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里边三十块钱、十五斤粮票，是几个战友凑给卫城的。养卫城是我的事，不能花你的钱。
卫大娘留下的钱，弄个存折保管好。剩下的钱补上你花销，卧票38块2，你忒舍得了。”林玉海看见那票都觉得肉疼，比坐票贵了两倍。
“咳咳。”提到票钱，林月生眼神飘移，钱的问题还没和喻明泽说呢。还还是不还？这是个问题。找对象这事，跟不跟二哥坦白，这也是个问题。
林玉海看见妹妹的神情，反应过来有情况啊这是，“林月生，我还没说你败家，难受个什么劲。”
“车票钱是我对象出的，还没还给他呢。”林月生敢说让二哥最后知道自己找对象了，会死的很惨。
“你说谁？”林玉海声音忽然拔高，外屋写字的卫城扭头看过来。林玉海视线扫过去，小孩儿默默把头缩回去。
林月生眨眨眼，“对象啊，我过了年十八岁，有对象很正常。”
“你。”林玉海插起腰，发现自己无从反驳。刘卫国说新兵蛋子结婚：自嘲是咱们太老，不是人家年轻。
唯恐二哥发飙，林月生老实交代情况，三言两语说完，“就这些，他家里的情况我还没问呢？”
“你没问，这时候不问等到结婚再问吗？笨蛋。找个知青，过两年他拍拍屁股回城，你怎么办？”林玉海对喻明泽印象挺深，模样拿得出手，干事也凑合，就凭他是知青，前边80分扣掉70分。
“我虚岁才18，不着急结婚，先处处看呗，不行就散。结婚，先回城见过家长，有房住再谈。”林月生不能提两年后考大学的事情，先拿房子说事安抚二哥。
林玉海听见妹妹这话，知道心里有成算，才放心一点，“不能让他占便宜，知道不。回家先跟爹娘说，票钱必须还他，听见没。”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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