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旖旎(1/2)
三人兜转走至宫门前,只见一乘官轿候在此处,侍从见督主已来,对着他行了礼,撩起轿帘。
轿帘刚一掀开,却见湛良镜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他抬脚进去了,坐好了,说道:“你们先退避两尺。”
周春深和谢乔对视一眼,甚是不解。两人这才细细听着轿子中似乎有另一人的动静,连忙齐声道:“督主!”
“无事。守着。”湛良镜的声音依旧淡淡的,还似乎含着一丝笑意。
谢乔和周春深只得让所有人围着官轿退避两尺,两人却紧盯着官轿,手握佩刀,只待督主下令,一击而中。
可轿子里的人却并未有那么大的威胁。
一袭不贴身的宫女服,宽大的罩在她窈窕削瘦的身子上,越发衬的她娇小。妆容已花,长发已乱,上面原本的珠翠步摇全都没了,只剩一支步摇缠住长发。
湛良镜微侧头,看见她白净的脸上红肿,还有几道血痕,眼睛红红。
他掂量着手里的玉佩,摩挲着上面的梅花刻痕,轻笑道:“不过三日,忠国公之女,怎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了?”
妥欢抬起头,定定的瞧着身边笑的风轻云淡的玉面郎君,定了定神,握紧了拳头,沙哑着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西厂提督,湛大人。”
湛良镜不语,只低头玩弄着玉佩。
“三天前,提督大人把这枚玉佩给我,承诺我若是将那晚所见所闻之事完全忘记,便会许我一个脱难的机会。”妥欢只是瞧着他,心里却紧张万分,只愿他点头承诺自己。
“说说,你要如何脱难?对了,我先同你讲个清楚,我啊,可不会自找麻烦。”湛良镜握住玉佩,淡然道。
妥欢听到这话,心道——果然,他是知道自己代嫁的事。
她轻声道:“我不会强人所难。我只求大人送我出这紫禁城,再给我些许钱财和一匹马,就可以了。”
湛良镜突然嗤笑一声,抬眸甚是有几分轻蔑之意:“忠国公自请陛下,要用独女代替公主出嫁,陛下可是应允了的。如今,你若是逃了,不说你父亲氏族会遭到何等罪责。就单说你自己,到时天下通缉,就算你逃出了这紫禁城,大昭又哪有三分地容得下你?”
妥欢面色煞白,无半分血色。
“不过,我既然许了你。那我也可给你想两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一则,安生的奉旨出嫁。”
听到“奉旨出嫁”四字,妥欢只觉心凉至极,不说屠乞游牧之族粗鄙无礼,屠乞的单于现在都是六十多的花甲老人,以及屠乞旧例“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如此备受困苦,她如何能受的了?
湛良镜见她蹙眉摇头,便又笑道:“见你如此,定是不愿。那——二则,便是自行了结。”
说着,只见他解下腰间匕首,递到妥欢面前。
妥欢瞧着这把精致匕首,如同蛊惑般,接到自己手中。
湛良镜淡淡的瞧着妥欢,见她眼中如同风中残烛,素手抽出匕首,寒光一闪。匕首刀锋极利,她捧着匕首,越发靠近自己的脖颈。
他眼中的鄙夷越来越深,也觉得甚是无趣时,又见妥欢突然将匕首入鞘,蹙眉,水眸含泪,冷道:“凭什么我就只有这么一条路!”
“那你还有何路可走?”湛良镜反问道。
妥欢紧握匕首,看了湛良镜一眼,随后又低头道:“提督大人,我求的不多,我只求你将我带出紫禁城,还有钱财和马匹。仅此而已。”
湛良镜想了想,笑着应道:“好。仅此而已。”
他又提声吩咐道:“出宫。”
周春深听到此话,上前道:“督主......”
“无事。出宫即可。”湛良镜答道。
妥欢只是微低着头,盯着匕首。
湛良镜也就再无后话,闭眼养神。
妥欢心下思绪万千,也没个主意。
她随张秋昙入宫,先去了承禧宫,可宫人说道贵妃患病,不见客。随后,才去了延陈宫拜见皇后,因为规矩,张秋昙先去主殿拜见了皇后,自己在偏殿等候。不了多时,永安公主专门来了偏殿,说是专门来瞧瞧代替自己远嫁的姑娘。
永安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女儿,又是先皇后嫡出,自小骄横。妥欢听到自己要远嫁屠乞,慌乱无措间,不小心推了永安。永安立马发了怒,命人压住妥欢,狠狠赏了她几巴掌,这才解气走了。
妥欢只知自己不该留在此处,便偷换了宫女的衣服,逃了出来。延陈宫察觉,立马派禁军来寻。妥欢一见此处有官轿,上面还挂着“西厂提督”的梅花令。她下了心思,握着腰间的梅花玉佩,便偷溜进去。
想到此,她捂住又疼又烫的脸颊,微瞟了坐在一旁的湛良镜。
只瞧他闭目斜靠在垫上,以手撑头。身穿一袭素白描蟒曳撒服,头戴三山帽,一身官服竟叫他穿出了世家公子的风流雅韵——貌其姝,美姿仪,诚然不欺人。
妥欢尤觉脸越发烫,低着头,细细抠着匕首上面镶着的宝石。心想——若是我逃了出去,只得回清河,祖父祖母总该看在自小养育我的份上,为我求一份情。还有阿娘的……
可饶是这么决定了,妥欢的手却开始微微颤抖——若是、若是,终究无解,到时候该怎么办?
她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正如此时,轿子突然停下了,只听外面传来禁军的询问之声。
妥欢不由紧张起来,紧握着匕首。
官轿被拦在神武门前停下,谢乔上前,对着领头的金吾前卫,笑道:“哟,原来是皇后兄弟——徐怀大人啊。怎么?徐大人没瞧见轿子上挂的是西厂的梅花令?”
徐怀是当今皇后胞弟,本是正三品的上轻车都尉,却因为之前顶撞万贵妃,皇帝一气之下将他贬成了金吾前卫。
只见这清俊的少年微微蹙眉,行礼道:“属下知道。可是,宫中下令,紫禁城里出了一位贼人,让属下严查出宫之人。”
轿里的妥欢听到这话,紧张万分——只怕查的这贼人就是自己了。
谢乔与周春深对视一眼后,周春深冷颜厉声道:“西厂提督湛大人的官轿,怎能容你们搜查!”
徐怀仍旧弯着腰,却并无半分退让之意:“属下如今是金吾前卫,领的便是守卫皇城的担子。后宫出贼,饶是陛下之所,金吾前卫都需搜查,望提督大人谅解!”
周春深听言,厉色道:“你当真要搜!”
他直起身,冷冷回道:“回千户大人,属下是按规章办事——必须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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