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了盘子（1/2）

点白不动声色地瞟了瞟闭眼养神慕白。

慕白眉目舒展，面色安然，点白眼中闪着亮光，鱼鳍悄悄拍着白毛匍匐前进，她动作极其小心，生怕动静大了，惹他醒神。

点白走的讲究，走的耐心，一步三回头，迈一步看一眼，心中不安再二度回首，摒弃凝视观察，无甚异样后才敢继续抬起鱼鳍朝前爬行。

耗费了大半时辰，终于摸到了茶碟边缘，咧嘴一笑。

茶碟上的青花釉纹样是一副山水墨画，素净淡雅，画工精美，纹理细腻，其色泽光亮，绝非凡品也。

如今也知晓了曾翻看了无数遍食谱中的器具模样，点白对眼前这个盛自己的器皿很是满意，心中赞叹不断，连连点头以示欣赏。

点白抬头再度回望慕白，见他呼气声平稳，睡得香甜，悬起的心也算能落地了。

缓缓突出一口气，尾鳍使劲蹬着案几面，朝前扭动着身子，一寸寸地爬进了碟子。

果然不大不小，正巧刚刚好。

捻诀自眉间白点处唤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放到鱼鳍掌心，认真寻摸了几个姿势，仰肚、侧躺、趴倒……

可她怎么摆都不舒心，仰肚朝天，独自呢喃：“敞肚，万一肠子割断后滚了出来，那多影响食欲，也妨碍自己美观，不妥。”

又一个侧翻身，道：“侧翻，吃得时候还得劳烦恩人亲自翻面，万一恩人觉得麻烦索性不吃那一面，岂不浪费，亏哉。”

再一翻，背鳍朝上，肚皮贴地，道：“伏身，届时自己是直勾勾地瞪着恩人，恩人若被吓到了如何是好，虽然《鱼肉三十六道鲜》的菜谱上有记载鲛沙背鳍肉最为鲜嫩爽口，可恩人那时已没了胃口直接扔了，那自己可谓是暴殄天物了……”

仰肚、侧躺、趴倒……都不行。

点白在青花茶碟上纠结地来回翻滚，想寻一个既美观又方便的姿势。

现如今这个头也忒小了点，得寻摸一个好法子，可不能浪费了自己。

点白皱了皱眉头，鱼鳍也握紧了几分匕首，思来想去，一咬牙，干脆道：“直接剁了切成薄片，摆花装盘，不失为一道好菜，届时出盘时的样子定然秀色可餐也，妙计妙计！”

点白眼角含笑，眉飞色舞，二话不说直接施法将匕首高高抛起，悬浮于空，缓缓注入灵力，口中碎碎念诀，掌控匕首。

匕首因得灵气注入缘故，通体晶莹剔透，条条红丝自手柄处往刀刃方向漂游，红丝错综复杂，互相缠绕纠缠，模样瞧着甚为亮眼。

点白快速念完一套诀法，空中匕首得令，刀刃闪着锋利的寒芒。下一瞬，刀尖直直朝碟中的她刺来，刀锋逼近，点白满意地阖上双眸，安然等待着装盘。

静待许久，痛楚也没袭来。

点白慢慢抬起眼皮，四处观察，余光一瞟，慕白古井一般的黑眸，未含任何情绪地盯着她。

点白呼吸一滞，强压心底炸了锅似的惊恐，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痛苦万分地笑来：“恩人你看这盘子跟我肤色是不是很搭？”

慕白不做声，白皙的手中握着那柄通体透明的匕首，低头把玩。

点白以极慢速度地将眼里合住，洋装昏睡，恍若从未睁开眼过，一方面逃避慕白，一方面逃避自己刚刚问出口的蠢问题。

难受懊恼，心力交瘁。

就差一步，事成如愿……此刻功亏一篑不说，逆了恩人意愿，恩人许是不大愉悦，适才他眉目阴沉，说不清是喜是怒。若是怒，她会不会被其一掌拍死，一命呜呼，然后直接刨个坑给她埋了？

“点点白，你想作甚？”慕白语气阴森，听不出其中喜怒。

点白诚然是真的惶恐害怕，眉头还皱作一团，知道得继续装躺尸的她不可露馅，却还是被那声阴阳怪气的“点点白”逗笑了，身子因为强忍笑意而疯狂抖了起来。

匕首在慕白五指中来回游走，另一只手枕在屈起的膝盖上，食指拇指相互摩挲着，微微眯眼看着碟中抖如筛糠的点白，绕有兴趣。

覆手匕首消失不见，翻手换成了一个红砖花盆，土壤上的一株彼岸花开的娇艳欲滴，妖冶美丽。搁置案几上，推至点白面前，指尖扶了扶她的额头。

点白憋不住满腔笑意，咯咯笑出声来，“恩人我名唤点白，点点白这样可人的称呼似乎有点不大符合我这大鲨鱼的形象，恩人你……”一抬头，剩下的话尽数停在舌尖，又硬生生给她咽了回去，咽的急了，呛了口水，带着一阵天翻地覆地咳嗽。

绚丽鲜艳的绯红高调闯入眼眸。

彼岸花。

“知道这花的来历么？”慕白缓缓问道。

“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据《万花》中所记，它盛开在阴历七月，传说此花是接引之花，花香有魔力，可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曼珠沙华因开在秋彼岸期间，非常准时，故而又称彼岸花。”点白说的极快。她摸不清楚慕白的情绪，神经本来就一直紧绷着，听到他在问话，慌乱的在脑海中疯狂翻找，把自己从书里所学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念了出来。

彼岸花生的奇特，不同其他。妖冶不失清丽，娇柔不失明媚，她在书中见到图样时就一眼钟心，尤为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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