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二更）（1/2）

许故溪神色一凛：“快！”

“来了一艘大船, 现在风浪相对上午来说要好很多, 可能他们等不及了。”苏惊贺边走边说。

“是汤以明看到的那艘吗？”许故溪问，“如果是那艘的话最多能载千人。”

“是。刚刚停在远处, 在射程之外，可能因为太大无法靠港。”苏惊贺压低声音, “已经有人想要跳海了，被我关起来了。”

“跳海不比留在岛上更容易活下去，我们没有食物来源, 他们来得早至少大家还有力气。”

“他们不需要下船, 我们就会被困死在岛上, 他们打了大余一个措手不及，海岸线都会是西姜人的。”

“岛是三角形的, 还是一个等边三角形，中线和一个角正对着镜桥，越靠近镜桥的坡度越缓, 到和中线垂直的这条边几乎就是峭壁。”

“现在是什么时候？”许故溪问。

“马上要未时了。”苏惊贺和许故溪走进大厅。

学生都在厅里。

不知道城里动向的学生现在该做什么？

考试。

山长和先生该做什么？看到大船会迎上去。

如果有人跳海的话, 就会露陷。

“船上目前没有西姜旗。”复文的范山长点点头, “他们的确在等我们反应。”

“他们不在我们的射程里，但我们在他们大弩的射程里。”许故溪摇摇脑袋，再抬头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喜悦而期待, 就像看见救命恩人一般，又闭了闭眼睛, 换了一副天真的表情, “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来。”

“我们凭什么要听他的！”敬原书院的副山长突然发狠, “这也太危险了！”

到了生死关头，终于有人明白过来这次不再是他们平时玩的游戏。

真的有人会死。

“这帮复文的人算什么东西！”

“几岁啊才！！”

官学的人也在前台应和着。

台下的学生们紧紧握拳。

这些人不是她的兵，许故溪偏头，表情有些无所谓。

“干我何事？”许故溪说。

先生和学生们的愤怒一下被点燃了。

“我要是想要走，不会被伤到一根毫毛，而且没人能拦得住我。”许故溪的声音甚至带了些柔意和不屑。

谷里徒适时说：“他说的是真的，赢了我的就是他。”

“他比谷里族最好的猎手还要优秀。”大家对谷里族人就算是有着再大的偏见，也不得不承认谷里族的善战。

这意思难道还是说她是为了他们留下来的？学生们的一口怨气憋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无所适从。

“让你们来，你们也不行。”许故溪轻笑一声，“你们不敢杀的这些人，会去杀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你们的好友，你们的妻。”

她不需要这些书生们尊敬她崇拜她，她不是要当将军，她是要带着人逃命。

许故溪居高临下的看着，只不过想让这些人多活下来几个而已。里面有褚八和杨若怜的兄弟，有笑笑二舅姑的儿子，有峰子哥的邻居。

某个人的兄弟，某个人的孩子。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许故溪说。

“钱安城已经没了，烧完了，大军压境，没有那艘船，你们就算游上岸，也不过是落入西姜人的手里。”

学生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全身都僵硬了，像一个闷雷炸的大地摇晃不止，山长们的沉默是无声的应证。

什么？

疯了吗？

“一斤人肉糜可以卖到六十文。”许故溪云淡风轻，“拿下那艘船里的人现在是你们不变成肉糜唯一的希望。”

苏惊贺已经洗去了妆粉，他前不久才来过钱安，很多人都认得他的脸，他不紧不慢说：“我苏夜鹤在此，与你们共存亡，只要撑过这一段，援军马上就到。”

学生们顾不得接二连三的震惊。

“西姜没有神，神祠会护佑我们。”复文山长范非熊轻声呼喊。

信仰，愤怒，恐惧还有不甘让人群平静下来。

“神会护佑我们。”学生们低声应和。

“我以为这会是西姜军对书生单方面的屠杀。”谷里徒耳语，“他们不是兵，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

“书生难道就没有愤怒了吗？”许故溪回，“说不定你还可以问出谷里莲的事情。”

“万一你想错了怎么办？”谷里莲又问。

“我也就只有这条命可以偿了。”许故溪跑起来，传出来的声音并不稳，飘飘荡荡的。

要就拿去。

几个人在码头边等着，看着远处的大船。

官学的山长汗出了一身又一身，时不时把撑的伞斜过去一些来遮掩满身的冷汗。

下一瞬，可能就是这一瞬。

他们会被万箭穿心。

会吗？

山长僵硬地接着挥了挥手，等着命运的抉择。

每一瞬都比漫长更加漫长。

终于有一艘小船从大船那驶出。

山长的牙抖着几乎要把嘴唇咬破，表情由恐惧逐渐化为微微颤抖的愤怒。

小船往镜岛驶来，十几个人先登上了岸，官学的山长和提学手无寸铁在码头边上询问着运来的物资和食材事宜，提学表情冷冷，甚至还发了脾气。

“你们怎么搞得！这么久了才来！你们知道那些学生以后都会是……”

许故溪一张明丽年少的脸表现出了如释负重。

因为许故溪的相貌，为首的那人瞥了许故溪一眼又看了看提学，提学大发雷霆：“那是我们李公子的书童，你再瞎看我把你一双招子都挖出来！”

许故溪对为首的西姜兵送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眼波，妖娆而鄙视。

西姜人和大余人从外表看没有区别，同根同源的大楚后代，审美自然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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