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行舟（1/2）
清明城。
无主魂魄的栖居地。
每一位升天的阿飘都会按照领便当的顺序被孟婆颁发一个转生号。阿飘们为了打发无聊空虚的等待时光，在神殿附近建立起一座城池，模仿人间建立各种制度，仿制各种物件，丰富自己千百年如一日的单调生活。
因此，清明城并不是人间，却也胜似人间。
神明就是在清明界中掌管特殊事务的执行官。
执行官分为神事官和人事官。
神事官一般只负责清明界大小事务，绝对不能插手人间俗世；人事官负责协调人间与清明界之间的平衡，负责部分人间事务的管理。
每一位神明在城中都拥有自己的神殿，而神明们被承认的证明，就是在清明城中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神殿。
而就算只是神明之间，也有一些本质的区别。
真正停留在清明界的神，要么直接出生在清明界，要么是因为特殊原因根本无法转生，无法拿到转生号的野鬼。前者为天神，后者为地神。
而以妖身飞升的神明，被称为妖神。
只要是神，不管是以何种方式飞升，在清明城的实力是基本没有太大的差距。这只与神明本身实力有关，出身并不包含在决定实力的自然因果规律之中。
但是，这种身份差别仍然扎根于人类潜意识，就算是阿飘们，也无例外。
★
黑仕白朗，一对几年前刚刚死掉的新鬼。
死前是兄弟，所以死后二人也搭档去做了阴差。
……因为转生号实在是太长了。
最近一次工作，是去找一位数千年前就失去踪迹的孤魂。据说生前是某王朝很厉害的一位国师，但下场不外乎很凄惨。
高地位的工具最终都会沦为王座下的枯骨。
这种事情，尽然黑白二位只任职三年，见得也不少了。刚开始还会为他们唏嘘感慨，最终只剩下无奈与叹息。
毕竟再有才华，也得和他们清明相见嘛。
这位国师据说通晓天地人文，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没有什么是他不了解的。
但是在死后灵魂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阴差的引导。没有阴差引导的国师阿飘只能滞留在人间，最后不知所踪。
第三代判官一上任就非常执着的寻找这个阿飘。
奇怪的是，这个阿飘就算滞留在人间，却没有与任何生人发生冲突与矛盾，也没有化为厉鬼作乱。
也是因为这样，清明也一直没有这个鬼的消息。
直到前些天，终于，找到了他的蛛丝马迹。
国师鬼胖揍了三个小混混，现在正躺在医院。
没错，就是用手用脚，揍。
黑仕白朗来到人间，无心花天酒地，直奔目的地。
这个国师鬼是判官近年来最关心的项目，如果他和白朗能够完成捕捉，说不定转生号都能往前挪一挪。
★
华天医院。
秦渌合悠哉悠哉躺在床上，左手挂着点滴，右手抠破红果篮的保鲜膜，洗都没洗，直接开始咔擦一口。
啊，这个水果还是李温珩同学刚刚送过来的。
李温珩:“……看到您躺在床上真是一言难尽。”
秦渌合:“（诶嘿）这么快就出院了”
李温珩:“……难道我该说天道好轮回吗老师”
秦渌合:“咔嚓咔嚓……”
这学生变化真大哈，这次居然没有见到我就跑。
李温珩放下果篮，双手插袋，“谢谢老师上回送过来的果篮，没有吃完，所以后来又去抢了几个苹果添上，您不要介意。”
秦渌合闻言嘴角有点抽筋，“……抢的谁的”
李温珩:“就是那几个混混床头的贡品。”
秦老师:“……我可没教过你‘贡品‘是这么用的。”
死人的床头放着的，可不就是贡品嘛，嘻。
李温珩深鞠九十度躬，跑了。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您嘞。
毕竟，师生两个并不熟。
是啊。不熟。
秦渌合继续啃苹果。
不久，有个小护士过来给他拔针头。
小护士很是熟练地握住他的手，干净利落地拔针。一边拔针，还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
“您是老师吗？”
“是的。”
“那几个不良跟您有什么过节呀？”
“不知道。”
“那他们找您闹事，为什么最后他们反而受伤了”
“他们中途不知道为什么起内讧，自己打起了来。这样我才有时间报警啊——阴差哥哥”
护士：“……[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您这一声哥哥真是折寿在下了。
秦渌合：“……”
怎么说呢，你们身上的死气真的是要到肉眼可见的地步，才能稍微收敛一下吗。
护士小姐撇撇嘴，似乎是有点委屈的样子。
门口正在整理病例的男医生叹了口气，放下大本子，向这边走过来。
只见那个护士的手轻轻一挥，就像随意地划开了空间一样。周围的景象渐渐改变，护士和男医生也变成了衣服一黑一白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他们穿着相同款式的衣袍制服，背后画着龙飞凤舞的“清明”两个字。
二人站在一条飘满雾气的大河边，连带着秦渌合和他的病床一起突兀地出现在河边。
“既然大人已经识破我们的身份，我们也就不再隐瞒了。”黑仕低头表示歉意，“我们是来自清明城的阴差，亡灵的引路人。”
“您已经准备好抛弃前尘往事，拥有一段新的人生了吗？”
秦渌合翻了个身，坐起来，呆呆望着地面，又沉默了半天，才闷声道:“你们忘记把我的鞋变过来了。”
白朗:……好吧他确实忘了。
最终，为了能够升职加薪，白朗贡献出了他珍藏限量版的……阴间老布鞋。
总之，三个人最终沿着河边一直向上走。
黑仕说，这条河叫做忘川河，是连接人界与清明的纽带，每一只通往无间的生魂都要往这里经过。每走一步，就是对自己生前功德罪恶的判决，都是判官在掂量你人生的价值，是判断你最后去向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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