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隗山(上)(1/2)
因上回登门时连霍将军的面都没能见到, 柳侯夫人心中一直存着担忧, 生怕丢了这门好亲事, 所以隔三差五就派小厮躲在儒门巷的角落蹲守,留意着霍家的动静。今日见霍家姐弟出门,小厮悄悄在后头跟了大半程, 眼看着马车是向着清波湖的方向去了,立刻便回柳家报信。
而霍远西与福阳公主八字不合的事还没开始从宫里往外传,柳家的消息又算不上灵通,所以始终认为霍家攀上皇亲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哪里会知道其中变故呢?
柳侯夫人听到小厮的回禀后, 念头一转, 就想让儿子从嘉也跟着过去瞧瞧, 哪怕只与霍寻说上两句话也好。虽说上次的碰面不大愉快,可她儿子姿容俊逸,谈吐不俗,霍寻不过是个从小城回来的姑娘, 待儿子软语温言一哄, 怕就服服帖帖的了。
身边的嬷嬷本来正在给她捏着肩, 心中打定主意后, 她侧过身子, 吩咐说:“去瞧瞧少爷在做什么。”
嬷嬷一撇嘴, 无须跑去查看就明了, 嘟囔着回话:“少爷此时正与佩君小姐在院子里作画呢。”
柳侯夫人听后冷冷一哼, 木着表情道:“那就去将人给我叫来!整日就知道作画赋诗, 哪里来得这些风花雪月的闲心!”上一句是说自己的儿子,下一句却是嫌弃这位寄宿在柳家的表侄女钱佩君。
嬷嬷见夫人不悦,连忙应了,急匆匆地过去找人。一路赶进园中,还隔着一小段距离就能看清繁花掩映的亭里坐着一男一女,谈笑无间,不过两人各坐一边,还算守礼。
嬷嬷与自家夫人一条心,认为钱佩君性子狐媚,常以言语勾引少爷。若非是有她背地里哄骗着,少爷又怎会如此抵触与霍家的这门婚事?
亭中。
钱佩君才将整幅画画好了,笑着将笔递给柳从嘉,说:“还劳表哥在我这画上落个款,我拿去房里裱起来,才不枉费表哥教我画了这么多天的苦心。”
柳从嘉接过笔,也不多言,一手抚着袖口准备在画上题诗,余光就见母亲身边的嬷嬷板着一张脸走过来了。
嬷嬷站在亭子外面,对他道:“少爷,夫人让您过去一趟,有要事要同您讲。”
柳从嘉搁下笔,眉间隐隐浮出不耐,但还是起身随嬷嬷离开了。钱佩君连一句解释安抚都没得到,一个人被留在了亭子里,盯着两人走远,才默默拿回那支笔,然后在画上一笔一划地写上两人的名字。
她早就习惯了,夫人此时把表哥叫走,今日就不会再让他过来了。
画上的一对鸟栩栩如生,眼睛仿佛一直看着画外的自己,她忽然甩开手中笔,将宣纸从桌上拿起撕成了两半。
柳从嘉不知道母亲又要说什么,不过也能猜到,绝不是什么会令他开心的话。
果然,他一迈进门,就听母亲说让他立刻动身去清波湖,装作偶遇霍家姐弟。这种做法听着都可笑,他自然不肯。
柳侯夫人捂住心口,微微靠在椅子扶手上说:“我看你是成心想要气死我。”一旁的嬷嬷伸出手替她抚背顺气。
又是这样!柳从嘉勉强压着脾气,好声好气道:“上次霍将军都那么生气了,要不两家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还不都是因为你!”柳侯夫人一顿,再次慢悠悠地威胁,“你若不去,我便将佩君送回淞城算了,省得她总绊着你!”
这句威胁柳侯夫人其实已经用过许多次了,简直成了她的一大利器。
“母亲,君妹在淞城已没有亲族了,你要是送她回去,她又怎么生活?”
“呦。”柳侯夫人勾唇笑了,“我儿这时倒知怜香惜玉了?那日在顾家,你一支箭正中人家肩头,可不见有半分心软。”
她说完狠话,又补了一句软话:“你若当真喜欢佩君,等将霍将军的女儿娶进门,娘就做主把佩君抬为你的妾侍,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见母亲固执至极,柳从嘉面上带了戾气,垂眼冷声道:“如您所愿。”说完这几个字转身就走。
快走到府门口时,小厮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询问:“少爷,您是直接套了马过去,还是想乘车?”
柳从嘉让他去套马,等人转身要走时又开口叫住了,“去把黑风也牵来。”黑风就是他养的那只大黑狗。
小厮闻言有些犹豫,“这……”
“让你去你就去,别废话了。”
“哎!”小厮为难地应下了,小跑着去将黑风从窝里拽出来,牵到柳从嘉面前,又将拴狗的绳子递过去。
柳从嘉蹲下身将黑风脖子上的颈套解下来,绳子随手丢在一旁。黑风得到自由后撒了欢儿一般,吠了两声一溜烟跑出大门,然后停在门口,摇着尾巴等柳从嘉跟上来。
小厮担惊受怕地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提醒说:“少爷,黑风爱咬人,又爱扑人……”
“有我这个主人在呢,怕什么。”
柳从嘉漫不经心道。
他带着黑风去了清波湖。黑风跟在马后面跑了一路,停下来之后依然十分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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