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曳烛光(1/2)
过了半晌,文王的舆轿便到了太师府门外,明川下了舆轿,门外小厮见文王下了舆轿,遂去扶着,恭迎道:“王爷,我家老爷现在凉亭呢,小的这就给您通秉?”明川接道:“不用,本王这就过去。”小厮点头哈腰给明川开了府门。
过了花园,前方凉亭内,只见太师苏穆青负手而立,空望着前方的木棉树发着呆,神情忧伤至极,明川踱步走上前,放轻脚步,生怕此时举动惊扰了太师苏穆青,明川见他如此,也随着苏穆青,肃穆瞧着前方的木棉花树,这一望,便浮现初见文王妃苏瑶时的情景。
那时她还是未出阁的太师千金,那日也是如今时正值木棉花开时节,她一袭浅蓝色水秀罗衣裙,端着做好的佳肴心中甚是欢喜。许是她低头没有留意前方,忽地迎面撞上了文王夏侯明川,连同做好的佳肴一并扑了明川一身,文王很是爱惜洁净,容不得半点污垢,他瞧着这一身菜渍心中一把火便燃了起来,吼道:“你这奴子,竟然做事如此毛躁?”
苏瑶抬首见他头戴紫金冠,身穿莽纹袍,便识得这位定是当朝王爷的打扮,她立刻低头行礼,回道:“臣女失仪,因家父最近身体不适,不喜进食,臣女做点开胃菜食送去,许是太在意手中佳肴,不及看路,竟然惊扰了千岁,望王爷恕罪!”
明川见她清秀靓丽,谈吐大方得体,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忙笑回道:“原竟是太师千金,不妨事,也是本王只顾这满园春色,没有留意。苏娘子莫怪。”苏瑶忙回道:“王爷不敢,您这一身确实不好出我府门,要让旁人瞧去,臣女定是有万般罪孽也不够赎回,请王爷留步,若您不嫌弃,臣女这就让下人拿我父亲年轻时的衣服,给您换上,看您的身材与我父无异,许是能穿上。”说毕,苏瑶上下打量了一眼明川,低头露出尴尬之色。
明川见她很是自责,怕这一拒绝倒是显得自己气度不够,便笑着回道:“好,那就有劳苏娘子了!”
未几,苏瑶携着明川来到更衣室,让婢女服侍明川更衣,当文王走出更衣室时,苏瑶瞧了他半晌出神,明川被这一瞧脸红笑回道:“多谢娘子相赠,这衣服确实合适就像是量身定制一般。”
正是这一相遇,便是他们定情之遇,也是那一年苏瑶便做了他的文王妃,生下了小王爷夏侯朗。本该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在这次大变之中全都烟消云散殆尽。
慌神间,明川的泪水已经沁湿两颊,轻回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胥一拜!”明川准备行下跪礼,苏穆青被这一问候,拉回了现实,急忙转身托起明川,感慨道:“王爷,您这是折煞老臣了!快快请起!王爷!老臣受不起呀!”苏穆青此时眼泪也夺眶而出,两人相互凝眸深知彼意,明川拉着苏穆青的双手伤心道:“是明川无能,没能照顾好瑶儿和朗朗,纵是千刀万剐,也不尽明川之罪过!岳父,您要打要骂,明川绝无二话!”
苏穆青老泪纵横,叹息道:“王爷,人各有命,瑶儿朗朗她们命该有此劫难!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王爷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若是瑶儿泉下有知,您为她伤心至此,她也不愿看到这番情景啊!”明川拭去泪水,咽了一口唾涎,方回道:“岳父大人,明川要为瑶儿朗朗讨回公道,本王自知朝野上下已是风雨飘摇,如今,奸佞当道,贤者被拒,太子仁义之士皆被恶势力打压,不得翻身,若明川还坐视不理,恐怕天下即将大乱,狼烟四起,希望岳父能助明川一臂之力,好挽回这一动荡不安的局面啊!”
太师苏穆青叹息道:“哎...是啊!如今这朝野上下,已经既不如前了,陛下现如今已近年迈,重用近臣奸佞,再得小人离间与太子的父子感情,武王而今也是蠢蠢欲动,利用这点来大做文章,想另立新主其心可诛!王爷,虽说武王这次是针对东宫太子,但怕就怕,武王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您这里呀!王爷还记得----”
太师苏穆青欲言又止,明川上前一步,忙问道:“记得什么?”太师朝明川一个作揖礼,惶恐道:“王爷,老臣接下来一番诛心之论,希望您听取一二!”明川四顾环视一周,见无他人,严肃道:“岳父大人,但说无妨!”苏穆青顿了顿,干咽了口唾涎,接说道:“先帝当年是被逼退位的,后岳帝夏侯明渊继承大统,当时先帝对他说,若登上大位理应顺应天道,他若誓死不从,你这逆子也就担上这谋逆之罪,就算登上大位,也难以服众,岳帝这一迫不及待的逼宫,理应不可继承大统!
但朝中局势已经多半掌握在他手中,双方僵持不下,先帝与岳帝约定:若岳帝继承大统后,其一不可杀亲弟夏侯明川给其封爵平安一生,其二不可亲小人,要广纳贤良,安定天下,岳帝答应之后,把本就拟好的诏书又改成夏侯明渊,所以知晓此事的人多半都被其诛杀,臣能被岳帝留这么久,已是他施恩与老臣为他犬马一生啊!王爷,理应坐上那至尊之位的人是您呀!”
明川听闻这一言论,吓退了一步,惊魂未定,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这一生都被至亲所逼,岳帝不杀自己竟是因与先帝的一纸约定,所以他才任由武王与自己相斗相杀。若是自己被逼致死,他也不算对先帝失言,好一个借刀杀人之法,想到这,明川只觉后背发凉,顿时汗水浸湿衣衫。接又叹气道:“岳父大人,你我今日就当没有见过,您这一番言论,明川就当从未听过,此后这话绝不能宣三耳,恐皇兄对您起了杀心,还有一事岳父您看----”明川顿了顿,有丝顾虑。
苏穆青接道:“王爷是想说太傅一事吧?”明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苏穆青继而叹息道:“此事老臣深知您想帮东宫一把,但这事情多半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臣怕您惹了祸事,白白的做无用之功啊,作为长辈劝您一句,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这刚----哎...”苏穆青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王爷性子刚强正直又仁义,却不知人心叵测难料,最是无情帝王家,反倒了夏侯明川这里,老天爷还是给他留有真性情的,但这份情最终恐会伤及自身。
明川接说道:“岳父大人,连您也不能帮太傅一把吗?他可是我大岳忠良肱股之臣呀!”苏穆青面露愁色,低头羞愧不已,缄默半晌,方回道:“王爷,老臣老了,有些事不是想帮,就能帮的上忙的。”明川听完,退了退,暗自伤神,弱弱的回一句道:“明川知晓岳父有难处,天色已晚,那就不便打扰了,明川告退。”说毕,明川转身径自走出凉亭,苏穆青望着形单影只的落寞背影,心疼的掉了几滴眼泪,却也无能为力...
已近未时,麦冬管家领我到文王寝室边上的房间安置下来,麦冬管家对我交代了文王平时日常的生活起居,个人爱好,吃穿用度,幸而我记性好,麦冬管家只说了一遍,我已熟记于心。
我看了一下这间房,与文王的寝室是连着的,一开门走两步方可到达,我仔细一想,一来可随时听文王传唤调遣,二来,文王肯定是想把我安放在他眼皮底下以作监视,恐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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