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这个小区是已经绝版的多层老小区,每一栋楼共有六层,前后共有五栋楼,由一道围墙围在一起。通往小区大门的是一道弯曲的水泥路。正是春末夏初的时节,一面围墙垂下一大片蔷薇,开得异常烂漫,瀑布似的流泻下来。蔷薇花形圆润,花瓣层层繁复,花比叶多,纷纷朝下垂着,吮着快要离去的春光。杨书墨走到墙边,捏住一朵花闻了闻。她抬头看看天,今天的阳光很淡,浅浅的黄色。但对着太阳看,看久了也要晕的。但更让她头晕的是另外一事情,想起来头皮就一阵阵地发麻。
前几天已搬到上海的赵绮来南京找她,两人跑到一家苍蝇馆子吃米线。赵绮是她家以前的邻居,一梯两户,两家门对门。赵绮长杨书墨几岁,家里很是有钱,和杨书墨是一对青梅,年龄差几岁,家境也悬殊,然而俩人却极和得来。
赵绮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前倾,戴着一个遮了半张脸的大墨镜,中分的长直发垂在两耳边,低头“呼啦啦“地喝汤。
“哎,赵总,“杨书墨伸直了腿用脚踢踢坐在对面的赵绮的红色塑料凳,“注意点形象。”
“我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人一旦有了‘家室’就是尘埃落定,太注意形象有时反而会讲不清。”赵绮直起身,朝柜台挥了挥手,“老板,再来两碗面。多放葱蒜和香菜。
赵绮在意识到自己异于常人的“情窦“时年纪尚轻,她家是个老派的富贵人家,她从小在华丽规整的“盒子”里长大,长得方方正正的,这种“离经叛道”使她像地震一样颤抖着,抱着杨书墨痛苦地问道:“为什么我们一样,我却喜欢女孩子!”
杨书墨用手背揩去赵绮的眼泪,瞪着一双天真的眼睛,说:“谁说我们是一样的?我喜欢吃苹果,你喜欢吃桔子。她拿过一面小圆镜子,照了照赵绮的脸,又照了照自己,“你是长眼睛,我是圆眼睛。你是高鼻子,我是塌鼻子。我们有这么多不一样的地方。”她站起来走到中央,踮起脚转了一个圈,像八音盒上跳芭蕾舞的迷你人偶,说:“喜欢女孩子多好呢!洗澡会用沐浴露,夏天扑痱子粉,早晨起来抹香香……可以穿裙子四处跑,也能穿裤子跳来跳去。男孩子可就不行了。你喜欢女孩子,不就是喜欢一面镜子嘛!”
“去医院看了吗?“杨书墨挺担心,伸手去拿赵绮脸上的墨镜,“让我看看。”
“别动,“赵绮把脸向后一撤,“红眼病可是会传染的。“她把下滑的墨镜向上推了推,又说:“我的这些都是小问题,这次我来是和你说个‘大问题’。”
赵绮把一侧的头发拨向耳后,口气正经起来:“我有个朋友在韩国开了个小娱乐公司,有些年头了。他那公司虽小,但浓缩是精华,底子还是挺厚的。我想让你去他们公司做个助理。”大学毕业后赵绮和家里摊了牌,自然是闹翻了,闹得不可开交。赵绮从家里搬了出来。她擅交际,又是商家出身,走商路驾轻就熟,从网店开始,攒足资本开了一家实体店,后来又扩大成了一家外贸公司。人脉甚广。她的另一半是个娱乐记者。
杨书墨差点把嘴里的米线喷出来,嗤笑道:“乖乖,我连这北京都没去过的人,一旅游就直奔国外,起点太高了,高端大气上档次。”
“谁跟你说这是旅游?这是工作!到了国外,接触的人和事都丰富,也能开眼界。”赵绮拿眼斜她,“而且,待遇也不错。”
“你别糊弄我了!我再没见识也知道助理差不多就是个保姆角色,就算那是国外,一个月能有多少工资?”杨书墨挑着碗里的芫荽吃。人真是奇怪,小时候闻都不愿闻,长大了却特别喜欢。
“好歹那公司老板是我朋友,不会亏待你的。“赵绮轻佻地对她眨眨眼,“你做事细致稳重,做饭、家务事也都是一把好手……”
杨书墨接过她的话说:“所以适合做保姆,是吧?”
“你不想买大房子了?”赵绮一只手托着下巴,用墨镜后的大红眼睛瞪着杨书墨,“不想给你姥姥买大房子了?”
杨书墨父母早逝,亲近的只有一个姥姥,住在乡下的祖屋里。她家人丁单薄,银子也单薄。
她沉默了半晌,抱歉地笑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英语差,韩语更是一窍不通,你说我这水平能跨国给人当助理吗?这又不是拍电影。再说棒子国明星我一个都不认识。你还是介绍点别的工作给我做吧!”
杨书墨其实是有工作的,她父亲生前是个美术老师,算是子承父业,美术大学毕业后她宅在家里给人画插画度日。
“别的工作?”赵绮高挑起眼皮,额上挤出两三条抬头纹,“就是去工地搬砖都比你现在在家画那有上顿没下顿的破插画强!”
“别生气,别生气。瞧,抬头纹都气出来了。”杨书墨抬手在赵绮的额头上抹了两下,“要不,你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毕竟是出国,距离还挺远的。”
赵绮不容她反驳,一锤定音:“有什么好考虑的。明天就去办手续,十月底走。到时候我送你去。”
离十月底统共不过一个多月,杨书墨每天工作之余就泡在明星贴吧里,此间养肥了一个贴吧号,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对泡菜明星千篇一律的整容脸已经不脸盲了。出发的前几天,杨书墨出门买了一个超大的行李箱,临近十一月份,韩国的冬天又是出了名的冷,箱子里的大半空间都塞满了冬衣。杨书墨带了四条羊毛裤,四双山寨“油鸡鸡“,十双羊毛袜,琢磨着不够,又把两条棉裤塞进箱子。她嗜辣如命,箱子里除了衣物就是“老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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