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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倾杯乐(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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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仪真在河上走了五日,晚上终于到了洛阳,陈家在洛阳的上千田产,原本是陈仪真母亲柳氏的陪嫁,柳氏出身富贵之家,又是家中独女,自嫁入陈家之后,这田产也便都归了陈家。

陈家田庄一年收来的粮食和地租,往少了说,也有上千斤铜钱,周管家自是对小主子甚是殷勤,交代了上年收成之后,好吃好喝伺候着陈仪真不说,还准备了两匹上好的马儿,驼了好些衣食用物。

她主仆二人只在田庄里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又要上路。陈仪真牵着那马匹,心里却是不大乐意,对小月叹道:

“周管家也真是的,本来我们走水路,明日便能到汴京了,他非要送我们两匹马儿,这可好,害得我们只能骑马去汴京,还得再耽搁两三个晚上。”

小月这些日子晕船地厉害,一听坐船便面色发白,浑身难受,道:

“真姐儿,你快饶了我吧,这五日在船上,我一没吃好,二没睡好,再坐一天船的话,我非得散架不可!”

“平日里也没留意,你竟有这晕船的毛病。”

陈仪真叹口气,她和小月此刻都是一身男装,走了大半日,不觉得有些累了,便四处望了望,道:“这附近怎么也没个饭馆客栈,前面有条小河,我们过去给马儿补些水草吧。”

前面确实有条小河,不过河岸尽是些细碎石头,陈仪真和小月沿着河岸向前走了走,才见一处平地,欲要过去,却有一青一白两个男子,正在那里歇脚,小月伏在陈仪真耳边,小声问道:

“真姐儿,那两人是善是恶?我们要不要过去?”

陈仪真思索再三,她们马力不济,着急要找一处地方歇一歇,哪里管得了有无他人,便道:

“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官道之旁,要是有歹人,也只怪我们命太差!”

二人打定了主意,便缓缓走过去,还未搭话,那青衣男子便立在二人面前,机警地问道:

“你们是何人?”

只见这青衣男子身长八尺有余,眼神和话语中俱是透着一股凌厉之气,把陈仪真吓了一跳,她连忙双手一揖,恭敬道:

“在下也是过路之人,难得见到一处歇脚之地,不知二位公子可否赏光?”

她抬头又看看那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约摸二十五六的年纪,瞧着不像是武夫,却是难得的稳重老成,他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见其并无恶意,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天色已近傍晚,陈仪真上次走这官道已是好些年前,对于道路极为不熟,便揖身问道:“不知二位公子去往何处,前面可有什么客栈么?”

“前方五十里有家悦来客栈,若是要往东去,晚上必要在此处落脚,过了悦来客栈不到一日,便可入京了。”

白衣男子的声音沉稳有力,瞧着眼前这二人虽是一幅男儿装扮,头戴幞头,白袴乌靴,却是身量纤纤,肤白貌美,与他们嘴角之上的胡子很不相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眼中却带着一分邪气的笑,道:

“好生俊俏的小官人!”

陈仪真见他二人看着不似恶人,便和小月一道坐在河边,四人都默默无言,那白衣男子似是有些口渴,便解下身上水囊,饮了起来,陈仪真远远便闻着一股酒的异香,她心性好奇,便道:“阁下喝的是什么酒?怎么这样的香?”

那白衣男子甚是慷慨,举过囊袋道:“阁下要尝一尝么?”

她抵挡不住这酒的异香,便接过囊袋,以袖遮面饮了一口,只觉通体甚是舒泰,不由赞道:

“这酒闻着清香,入口却又不同,真是好酒!”

陈仪真有心想要找人作伴一同入京,便与那白衣男子闲聊道:

“二位官人想必也是前往汴京的吧?在下姓陈,名……仲真,不知二位公子何方人士,又如何称呼?”

白衣男子早便看出她们女儿之身,闻言却是微微一怔,一双眼睛只落在陈仪真身上,冷冰冰道:

“姓赵,居东京,已致仕,真是巧了,在下也名仲针。”

陈仪真辨不清他话里的真假,见他十分不愿与自己交谈,自是觉得无趣,便站起身来,“小月,随我去找些草来。”

她对他们二人道:“二位官人也是骑马前来,要不要与我们一并找一找?”

白衣男子纹丝不动,脸上只透着一丝轻蔑,道:“初春二月哪儿来的新草?”

她只面上一笑,道:“你定是高门大户里的公子,二月如何没有新草?我自小随爹爹在外游荡,见得可多了!”

陈仪真捡起一根木枝,往向阳之处一边走着,一边拨着周围干草从,只不一会儿,便见一片枯草之中,隐隐露出一丝绿意来。

她面上忽而大喜,如同发现了稀释的宝贝一般,连忙招呼小月前来,道:

“小月,这里有草,这里有草!”她说罢又扬起头来,瞧着那白衣男子,神色之甚为得意,道:

“怎么样?我说有新草吧,你倒还不信!”

白衣男子不觉被陈仪真面上笑容所引,那样纯粹无邪的笑意,他这些年来鲜少遇到,见这二人的马儿吃上了初春新草,便对那青衣男子说道:

“玉彰,你将我们的马也牵过去。”

青衣男子也将两匹马牵了过来,与陈仪真她们的马儿一起,吃起了新草来,陈仪真很是不乐意,只抬眼瞧着他们,小月自是看不过眼,道:

“初春二月刚冒出的青草就这么多,还不够我们的两匹马吃,你们要抢我们的草地,总要先打一声招呼吧?”

青衣男子呵呵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草地怎么便是你们的了?”

小月瞪圆了眼睛,不愿去依他,道:“方才我家公子邀你们一同寻找,你们不愿意来,哪有这般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道理?”

陈仪真认得这两位男子所骑之马不同寻常,便知这二人非寻常之人,温声道:

“小月,你可认识,我们面前的这两匹马,乃是上等的汗血宝马。”

她一双凤眼瞧向那白衣男子,欲要与他争理,道:

“二位骑着汗血宝马,本身就招摇过市,眼下却还要抢人草地,生怕别人不知你们身份似的,实在是好生失礼!”

白衣男子眉目甚是俊朗,他缓缓站起身来,思及她方才之话,点头道:“陈公子言之有理!”

陈仪真只当他醒悟于己,便道:“你也知道自己错了!”

白衣男子却是一笑,对他轻轻一揖,“多谢兄台提醒,骑汗血马的确是太张扬了。”

又转头看向那青衣男子,示意道:“玉彰,天色不早了。”

青衣男子随即会意,便对陈仪真道:“烦请二位公子,将你们的马儿借于在下一用。”

“这是何故?”陈仪真断然拒绝,“我若是说不呢?”

陈仪真刚说出口,那青衣男子的剑便横在了面前,白衣男子飞身跃上陈仪真的马背,神色之间颇为戏谑,道:

“这位兄台,你莫不是傻了?普通马换汗血马,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可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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