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局（1/2）

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雪，一早醒来，院子里银装素裹，顾月流对着手掌心呼出一口气，凝成细细的水珠，飘散在空气中。林与同打着哈欠起来，他昨夜被灌了许多酒，被柳庄主送到房里时迷迷糊糊，只隐约记得对面顾贤弟的屋子没有亮灯，黑漆漆的。

顾月流正站在院中间叹气，林与同出来，道：“顾贤弟，昨晚春光还好吗？”

“哎，不好。”顾月流耷拉着眉毛，连嘴角下方的痣毛都无精打采地朝下贴着，“她生气了。”

昨晚自己满怀希望地一问，清谈头也没回，只道：“不关你事。”

顾月流碰了个钉子，心里不爽，坐在院内的石桌上倒了杯冷茶，一口气灌了下去。林与同看他满面愁容，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善解人意地拍拍他的肩：“不急，孩子会有的，你昨天不是播种了吗？”

顾月流始料未及，半口水径直喷出，泼在地上，开始咳嗽。林与同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拍他的背：“贤弟你没事吧？”

顾月流摆摆手：“没事没事。”

说着没事，咳嗽却没停，语气也很虚弱，林与同万分抱歉，举着桃花扇给顾月流扇风。

顾月流看了看脚边冒着寒气的雪：“林兄不用给我扇，我冷。”

林与同意外：“你前几日一直拿着扇子扇风，我还以为你周身运气过暖，热得慌。”

“不是，我只是装装高手。”

林与同默默收回扇子，再次感觉顾贤弟不是很贤弟。

有点皮。

两个人吃完早饭，林与同提及昨日.酒宴，道：“柳庄主并未说起青山派和昆仑派的弟子住在山庄中。我旁敲侧击地打听，对方一直含含糊糊，顾左右而言他。”

“嗯，我昨晚趁着喝酒的时间去夜探了一番，只见几个弟子住在某处院内，并没有道长的身影。”顾月流想起石头院里，几位弟子豪放喝茶的样子，“林兄可要看好你的美人，这院里觊觎的人不少。”

“贤弟别再打趣了，”林与同揉揉太阳穴，“我倒宁可大家抢去。”

今早不再下雪，只是天阴沉得可怕，顾月流和林与同坐在院里想事情。林与同是想着怎么悔婚，顾月流则在琢磨清谈。

清谈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还有魔教，顾月流反复在心里念着两个字，眉头紧皱，魔教也要找逍遥？

逍遥到底是什么？

魔教和武林正教已经休战二十余年，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魔教教主花无意更是神出鬼没，顾月流至今未曾见过，只是听自家老爹发表过长篇大论，说对方阴险狡诈，不是好人。

柳遥拿着一把铁铲进院：“林公子，顾公子，要不要一起去帮姐姐种花？”

“种花？”顾月流指指阴沉沉的天，“在这种寒冬腊月，没有太阳的日.子？”

“对呀，”柳遥挽着顾月流的胳膊，“这种花什么时候都能种。”

顾月流拨下她的手：“遥姑娘，莫挨我。”

柳遥吐吐舌：“不都说江湖人士不拘小节？为什么我不能挽你？”

柳遥的思想观念着实不像个大家闺秀，处在林城这样的小城中，太过奔放。

“因为你是林兄的未婚妻，”顾月流找了好由头，“朋友妻不可欺，你得挽他。”

三人一齐出门，到了荷香院内，只见院内有数十人坐着，都是昨夜在酒宴上饮酒的不入流的江湖人士，柳彦昊也在。

这是顾月流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间看见柳公子，朝对方行了个礼。

柳彦昊的眉毛依旧奇怪，除了一高一低，今天左边的眉毛还有些短。他有一双丹凤眼，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困倦，眼珠左右有一点儿红血丝。

他正坐在柳逍旁边，看到三人进院，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对柳遥道：“遥儿，去你姐姐房里上拿些干花出来。”

柳遥脆生生地应了句好，奔进房拿了一罐茉莉：“这是我和姐姐去年风干的，现下拿出来泡茶请大家喝。”

她往每个杯子里放上一撮，春光慢吞吞地拿来水壶，往杯里冲入热水，再一一端给对方，她动作极慢，有几人接过非但不道谢，还骂骂咧咧地嫌弃，顾月流一个健步上前，替春光分茶水。

“顾公子果然爱春光。”柳遥坐到柳彦昊身边，“哥哥，春光是顾大傻的娘子，前段时间两人相互置气，春光一气之下跑到了我们山庄里做仆人。”

柳彦昊点点头，眼尾上吊，像蛇的三角眼：“你们很是般配。”

“可不是嘛嘎嘎嘎嘎嘎，”有位剑客端着茶盏出声，伸手指指两人，“麻婆配大痣，嘎嘎嘎。”

他说话声音嘶哑难听，像树上的乌鸦，顾月流不在意地抖了抖袖口。

空中有鸟盘旋而鸣，接着直冲而下，飞到剑客头上。“什么东西？”剑客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打翻了一盏茶，伸手去捉头顶的鸟，鸟儿躲避着他的双手，对他又啄又踢，而后痛快地拉了一泡秽物，往空中离去，只留下蓝色的鸟影。

剑客抽出长剑，往半空胡乱挥挥，其余人往周围退开，生怕被他击中，柳彦昊拔出剑制止：“王兄。”

王剑客惊魂未定，又有秽物顺着脸颊流下来，他摸了一把，手上臭气熏天，旁人纷纷用袖捂住口鼻，激得他脸色难看，甩甩手愤然离去，同时还不忘狠狠地剜顾月流一眼。

顾月流好似没看见，依旧平稳地给大家送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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