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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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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即使白天有太阳的时候还算暖和,但到了夜晚太阳落山之后,气温还是会不可避免地骤降——是那种一站在室外就能切身体会到浑身的热乎气都在从裸露在外的皮肤处迅速流失的冷法,让每个被冷得下意识哆嗦一下的人在呲牙咧嘴搓了搓手之后都会感慨一声:真是冬天到了。

冬天到了。

中岛敦例行查房,因为他心好脾气好,又长了一副讨人喜欢的娃娃脸,因此那些躺在这里的病人大多喜欢看见他,觉得他一进来自己心情都能好上几分,所以除了每天的值班排列外,查房最多的人就是这个今年来这里实习的小朋友。久而久之,这个事做熟之后中岛敦心里也就有了衡量,什么时候开始、用多长时间查完这一侧走廊的十个病房、又用多长时间查完那一侧走廊上的几个胸壁静脉炎的重症患者他都有数,一般按程序做完一遍之后,还能留下一点时间去其他前辈那里旁观学习。

九点半,中岛敦查完了最后一个房间,因为这间病房里只住着一位患了胸腔积液的老年人,所以他特地多呆了十五分钟陪老人聊天,等对方睡下了才静悄悄地退出来。关上门,站在医院夜里九点多还不算太安静的走廊上,中岛敦因为从另一侧洞开的窗户中灌进来的冷风而重重打了个哆嗦,走过去一边关窗一边嘟囔:“谁把窗户开得这么大……咦?”

正要关窗户的时候他眼睛余光一扫,看见楼下小花园里的路灯下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瘦高人影,正低着头看手中的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了他脸颊旁边垂下来的柔软发丝,中岛敦发现那两缕头发的末端是白色的。

……视觉系乐队的成员吗?中岛敦心想。他注意到对方背上还背着一个似乎是用来装什么乐器的防水包,大大的一个长条形,单肩背着更衬出底下青年身形轮廓的瘦削,从二楼的高度俯视下去,能看见对方宽大衣领里露出来的一小截漂亮锁骨。

中岛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脸红了一下。然而他脑子冒出来的下一个念头却是:

这个人,穿这么薄站在外面,不冷么?

冷吗?其实是有点冷的,不过芥川龙之介常年穿这么少,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这个气温下穿成这样有什么不对了。他昨天才从北海道那边执行完一个任务回来,那里的温度已经快要直逼个位数,芥川龙之介也不过是把薄风衣换成了厚的而已。

不过当然他也不是喜欢大冷天的站在外面挨冻,他现在在这里,纯粹只是因为在等人,结果等的人没下来,倒是下来一个毫不相关、从刚刚起就一直在看他的年轻医生。

端着一杯用一次性纸杯接的热水跑下楼的中岛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正脑子一热就接了水跑下来(好在他平衡感超好,一路这么跑也没洒出一点)到了花园里,然而等真的到了走到青年面前他又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捧着杯热水低头想了半天才镇定地问对方:“……要不要喝水?”

…………我看你才是脑子要进水。话一说出口他就想把刚刚的自己一巴掌扇飞,两个人没见过面没说过话,上来就问人家要不要喝水,对方不把自己当成神经病才怪。

中岛敦简直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好在对方看上去是个寡言的性子,话不多,听到他说话转过脸来的时候,中岛敦才终于看清这个人不止是看上去冷,就连他眼角眉梢中都透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淡意味。

然后这个没什么表情的视觉系乐队成员(实在是第一印象作祟)皱着眉沉默两秒,接着才声音平淡地开口:“不用了。我在等人。”

“等人?”中岛敦好奇,“是病人家属吗?”

对方沉默了一下:“不……我有一个前辈在这里。”

“哦……”中岛敦挠了挠头发,他本来就不擅长与别人交谈,恰逢交谈对象寡言的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啊,等很久了吗?芥——”好在突然有人救场,另一个声音突然从后方出现,中岛敦几乎是感激一般地转过身,惊讶发现来人居然还是个熟人。

不,熟人大约算不上,他们只是刚刚通过太宰先生才认识而已。

中原中也没想到后辈等他的地方还有别人在,愣了一下好歹是没随便把芥川的名字念出来。花园里的路灯不算暗,他一眼就看清了站在那里的小朋友是刚刚那个他觉得长得还挺可爱的中岛敦。

“这么巧,敦君你也在这里?”他面色如常地打了招呼,眼神却询问地看向后辈:什么情况?认识?

芥川龙之介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示意只不过是凑巧。随后他赶在中岛敦说话之前走过去一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过去,声音平直地开口:“红叶大姐让我送过来。并且让我转述说:你那辆车最近就先别开了,暂且先开她这辆。”

中原中也接过来一看,是一把小小的车钥匙,挂着的挂坠是那个有名的“HD”车标。

芥川龙之介:“她还说,你知道停在哪,自己去开就是了。”

中原中也把钥匙收起来,冲这个办事可靠的后辈点了点头。

芥川见任务完成,也就没有在这里多呆的意思——他不怎么喜欢医院这类地方——微微颔首就准备走人。走之前他沉默了几秒,似乎是考虑了片刻,最后大概是觉得没什么所谓,以后大约也不会再见到了,所以他接着转头对中岛敦也轻轻颔首致意,算是对刚才他的好心的一个回复。

中岛敦愣了愣——结果等人走远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脸红了。

同中原中也走在回去科室的路上,中岛敦还在回忆那个视觉系乐队青年对自己那极轻微的一个点头,感觉自己走路都在发飘,等他都已经在考虑这个人所在的乐队是在哪里演出、什么时候有演出这种问题的时候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那就是对方好像并没有告诉自己他就是玩乐队的。

这要怎么办啊……他开始发愁。

另一边的中原中也的心情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没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大冷天跑到外面来挨冻,全都是因为屋里有个有时候他恨不得一刀下去了事、但暂时又不太好动他的男人在那里碍眼。中原中也一方面觉得太宰治真倒霉,好巧不巧被卷进了自己的事情里,另一方面又在心里咬牙切齿,那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大姐的啰嗦、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的弯弯绕心思、偶尔会让自己莫名其妙烦躁起来的行为统统都算进麻烦的范畴里)一点没有少到哪里去,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别指责谁了。

互相都是大麻烦——但他虽然是因为没别的借口所以和中岛敦一起回来了,却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对方。

是装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行,那他多憋屈啊,就跟被白白占了便宜还要忍气吞声一样、

那他也去摸对方一把调戏回来?

……怎么想怎么感觉还是对方占他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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