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精神分裂(1/2)
“在死者遇害前24小时的监控都没有了。”
“三个人的监控都没有了吗?”
“对。”
“这不正常。”韩容说:“他们不住在同一个小区,监控怎么会同时消失?你们确定不是负责监控的保安怕担责而删除了吗?”
韩容忽然闭起了嘴,他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尴尬,还真他妈被他猜中了。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那么马上通过座机、手机查找是谁接了陈笙、乔恩、莫衣在遇害时间段内的外卖单子。同时,询问那几个保安,案发当天,有没有外卖小哥出没。陈笙的小区、乔恩的园林就不排查了,这些都是人口密集地,叫外卖是很普遍的事。重点放在殡仪馆上。吃了么平台的外卖小哥可以选择订单,有些地方配送距离远能够自主放弃。我想没有多少人喜欢接殡仪馆的单子。那么出入殡仪馆的外卖小哥应该不多。保安只要不是老年痴呆,就会记得吧。”
负责在殡仪馆调查取证的警察同志回来了。
“莫衣当天值班,大约在17点左右叫了外卖。晚上23点,主任发现她在焚化室遇害。”
韩容:“保安对外卖员的脸还有印象吗?”
“没有。那天风很大,外卖小哥戴着帽子和口罩。莫衣通过手机点外卖,接单员叫做刘二。”
韩容:“刘二和接其他两个被害者订单的外卖员是否重合?
“我们查找了陈笙和乔恩遇害前三天在吃了么平台所订的单子,一共有四个外卖员接单。其中一个就是刘二。”
这时给韩容做笔录的警察发号施令:“迅速锁定刘二住址,搜查他的住所!”
“是!”
韩容问:“警官你贵姓?”
“免贵姓凌,凌风。”
韩容看一眼他肩上的警衔,似乎职位很高的样子。
连续死了三个人,还是模仿书中情节的杀人案,足够引起上面的重视,加派了大量警力。警方在刘二的房子里搜出了作案工具:一根沾满死者血液的绣花针。还在他电脑的网页收藏夹里发现晋江文学城的网页链接,点进去就是韩容的作者专栏。他是韩容的忠实读者,购买了对方所有小说。
警方正式向上级提出逮捕申请,经检察院批准后,逮捕刘二,至此案件告一段落。
凌风把韩容送出警察局,韩容奇怪地问:“为什么案件进展到现在,你们口中那位资深专家还没露过面?”
凌风干咳一声,说:“他很忙。”
“那他为什么要叫我来破案?不怕我是凶手,顺便给同伙通风报信?”
凌风:“凶手模仿《阴阳杀》的情节杀人,而你是《阴阳杀》的作者,没有人会比作者更了解书的内容。他推测你可以根据书中情节来推断凶手下一步的动作。”
韩容突然想起了季延,问:“住在我隔壁牢房的人怎么样了?”
“他已经回去了。”
“什么时候?”
“我们逮捕刘二的时候。”
此时,戴着头套的刘二也被押了进来,正好和韩容擦肩。韩容皱了下眉头,说:“等一下。”他询问凌风,“我能不能参与审问的过程?”
凌风说:“我向领导汇报一下。”
刘二被押进审问室。
韩容在外头等着,过了一会凌风回来了,说:“你进去吧。不能超过三分钟。”
韩容推门进去,刘二仍旧戴着头套,他不解地问:“你们干嘛不把他的头套摘下?这里又没有围观群众。”
一个年纪轻的警察说:“怕刺激到你。”
“为什么会刺激我?赶紧把他头套摘了,我看着心烦。”韩容不知怎么的,心跳的厉害,非常的焦躁不安。
小警察犹豫了会,向监控室的凌风打报告。
“按他说的做,也到时间送他回去了。”
刘二的头套很快被摘了下来。
韩容的瞳孔瞬间收缩。
刘二长着一张和韩容一模一样的脸。他嘴角一歪,露出一个很坏的笑容:“已经破案了,你还不清醒吗?”
时空仿佛静止了。随后,韩容身边所有的人和物像倒带似的迅速后退……
韩容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触目是暗无天日的黑,耳边的呼吸机“滴滴”叫着,静脉一片冰凉,手腕上打着镇静的点滴。
他想起来了。
自己不是什么晋江写手,而是一个正在接受治疗的神经病。
他大二时向家里人出柜,脾气暴躁的父亲认为这是家族耻辱,把他送进医院电击治疗。他逃了出来,母亲在找他的途中被抢劫犯杀死了。
然后他就发疯了,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他分裂的时候完全忘记自己有病,还会给身边出现的人安排各种角色,并且推理能力直线上升,经常被警方保释出院,协助他们调查各种诡异的凶杀案。
案子侦破后,警方又像押送犯人似的把他送回医院——就像刚才,他帮助警方逮捕刘二后陷入昏迷,然后清醒。
韩容躺在床上,打量这间简陋的病房。一张床、一张板凳,没有卫生间、阳台、窗户、桌子。墙角里有个摄像头,24小时开着监控他的一举一动。他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下床,走到门口,拉开门。
他的病房对面就是主治医师的办公室。
医院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断断续续的谈话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一个磁性、冷静的声音说:“我一次次给他构建完整、安全的精神世界,试图建立起他和现实之间的联系,而您却任由他们一次次地打破防护墙,将他再次推入自己的幻想世界!”
一个年迈的声音说:“你不得不承认,发病时的他对刑侦案件所表现出来的天赋。而且这是上面的安排,我也是听命行事。季医生,你也明白,配合警方出任务对他没有坏处。侦破一次案件,即可减一次刑。他迟早可以获得自由身。”
“那么您有没有想过,他一次次协助警方侦破案件,发现凶手的作案漏洞,以此抓住凶手。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吸收凶手们不同的作案手法、犯罪知识,不断完善犯罪漏洞,不断成长,最后会不会进化成一个完美罪犯?”
“季医生,你我都很明白,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罪犯,也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是人,就会有漏洞。”
“是。但您也不能否认,即使没有完美的犯罪,这世上依旧有许多尚未破解的悬案疑案。凶手不是神,同样的,侦破案件的人也不是神。只要凶手掌握他们的弱点,完全可以逃出法网!”
“季医生,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你只要保证他在出任务的时候,情绪是稳定的就可以了。”
“稳定病人情绪只是职责之一。我的最终目的是治好他!但是你们现在并不想让我这么做,对吗?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正在培养一个完美罪犯!”季医生的声音此时变得很低沉,好像有些咬牙切齿。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苍老的声音说:“要相信组织。”
季医生的声音又变得很冷,“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在他成为完美罪犯之前,你们会消除这个隐患?”
“你多虑了。希望你能正确看待这件事,季延医生。”
哒哒的脚步声接近门口,韩容赶紧溜回自己的病房,乖乖地躺床上。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房内没有开灯,黑漆漆的,看不清对方的脸。
在黑暗中,韩容听见对方用平淡冷静的声音问:“醒了怎么不开灯。”
韩容笑嘻嘻地回答,“节能减排!”
“啪”的一声,灯打开了。
一个穿白大褂的青年站在病床前,手里拿着牛皮笔记本。他的个子很高,约莫有一米九。容貌非常俊美,气质颇为冷艳,像个冰雪美人。
韩容像个街头混混似的吹了一声口哨。
“医生,你知道在我破解《阴阳杀》这个案子的精神世界中,你是以什么身份出现的吗?”
韩容清醒状态下记得分裂时的世界,只是还不能完全分辨出那个世界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比如他就不知道那个抢了他前男友的妖艳贱货季延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他幻想出来的。
“什么?”
季延在凳子上坐下,打开笔记本,从口袋里拿出笔,低头写起来。有关韩容病情的任何细节他都不会放过。
韩容像是想到什么,心情很好地翘起嘴角,语气愉快地说:“一个人尽可夫的婊丨子。”.
季延没有生气,只淡定地说:“看来你很讨厌我。”
“这是自然的。没有哪一个精神病患者会喜欢自己的主治医师,尤其我还只有你这么一位医生。你治疗我多久了?三年还是五年。抱歉,我最近记性不太好。”
季延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表,说:“七年三个月零四天整。”
“好漫长。我们要是夫妻都已经度过最难熬的七年之痒了呢。对啦。”他话锋一转,问:“你们这些医生经常和神经病待在一块,早晚研究精神病,会不会有天自己也变成神经病啊?我不是危言耸听哦,你知道中国有个成语叫近墨者黑吧?”
“我会治好你。”
韩容“嗤”的笑一声,“疯子才最了解疯子。你只有变的和我一样,才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要什么,才能一点点治好我。你要是以一个高高在上的医生姿态看待我,看我理不理你?你们觉得我有病,我还觉得你们都有病!”
他转头看去,视线正好和季延相交。这位被他折磨了七年的主治医生,仍旧如初见那般,眉目沉静,眼里看不出情绪的起伏,但是给人的教养很好,似乎完全不会生气。
忽然的,韩容心念一动,笑容甜甜的提议道:“医生,你有没有考虑过和自己的病人来一段相爱相杀的恋情?说不定有助于病情康复哦。”
季延合上笔记本,站起来给韩容盖好被子,说:“很晚了,你该就寝。良好的作息规律才有助于病情康复。”
“哦。”韩容应了声,伸手抓住他右手的袖子,然后闭上眼睛。
季延被他抓住,抽不开身,于是坐回凳子上,左手拿笔在笔记本上写字,从多方位的角度分析韩容的病情。
过了大概有十五分钟,他听见“嗤”的一声轻笑,抬起头,正对上韩容亮晶晶的眼睛。韩容笑着问:“医生,你分析出了什么?”
季延说:“《阴阳杀》是真的,有人模仿《阴阳杀》杀人也是真的,但《阴阳杀》的作者不是你。在你的精神世界中,你变成了作者。我想,是因为这样的构想有助于你从作者的角度去分析凶手的心理、作案动机、作案手法。无论是患者构建起来的精神世界,还是医生帮助患者构建起来的精神世界,都是让患者充满安全感的地方。你潜意识里觉得推理小说家的身份很安全。”
“你想说我是因为缺爱才变成精神病的吗?”
“安全感与缺爱之间不画等号。”季延低头看笔记本,说:“在你这次的精神世界里,陈笙被凶手杀死了。你是否对他抱有异样的情感,类似于厌恶?”
韩容说:“不是厌恶,是痛恨。毕竟这个渣男出轨在先,我杀他再后,还因为杀人未遂被判刑,所幸脑子有病没去蹲监狱。可这里和监狱有什么区别?哦。”他看一眼季延,调侃道:“还是有区别的,监狱里没有你这么美貌的狱医。”
过了一会,韩容说:“医生,在我这次犯病之前,我看见陈笙送了你一束蓝色妖姬。他在追求你,对吗?他以前也喜欢送我花。那么你会答应他么?”
季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想你应该试着放下。”
韩容笑道:“他在你们眼里是个好人吧。当年我差点就弄死他,他却仍把我送进最好的医院,给我请最好的治疗团队。我该感恩戴德,对吗?”
“高一,我和陈笙同班。他疯了一样追我,整整三年。我说你能和我考一所大学,我就考虑。我以为他那个吊车尾的成绩能考上是天方夜谭,然而他做到了。他说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人这么拼命,他永远不会背叛。我信了。但最后他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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