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斗米山 六 一个高挑秀雅的身影背……（1/2）

一个高挑秀雅的身影背对着何祁，静静地伫立在池塘边。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墨黑的头，更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宛如一卷风骨清韵的写意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袭水绿色的裙摆划过何祁的眼帘。一位极美的女子慢慢走过来，轻轻地给男子披上外衫，“夫君，天凉了，当心着凉。”

男子偏过头来，紧紧地握住心上人的手：“箪儿，我想把他们接进来。”

“嗯？谁？”

男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池塘中的景物便换了一幅模样。

“怎么办…我们逃不掉了…”一个衣着破烂的中年男子焦急的问。

“还能怎么办？！！到处都是战乱！！我们去哪里都逃不掉。”一个面色土黄的瘦子绝望地瘫坐在地上。

原来是一群可怜的逃难人。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又重重地跪下：“老天啊，求求你了，可怜可怜我们吧。”

显然老者在人群中还是比较有威望的，众人见状，纷纷随之跪下。

“上苍啊，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们不想死啊，求求神仙了。”

……

名叫箪儿的女子显然也有些动摇，面露犹豫：“可是斗米山千百年来，从来没有让凡人进山的先例啊，我们既然修仙，就应该与世俗彻底断开。”

竟然是一对修仙的道侣！

“箪儿，我知道，确实没这种先例，但是我不能看着他们死在我眼前。”

“天地为炉，众生皆苦苦煎熬，你又如何能救的完？”

“我知。虽然不能普度众生，但是我既然看到了他们，便不能见死不救，否则，即使我们日后成仙了，又如何？我山宗，又怎么配成仙，接受他们的跪拜。”

眼前的男子竟然是山宗！难怪何祁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不正是庙中神像的样子么！

“可是…师父仙逝前曾说，你今年会有一劫，万一…”

可是这个叫箪儿的女子，话终是没有说完，只是定定地看着池塘中的景象。

人群中，一位瘦的出奇的妇女，正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抽搐不止。女子虽然一脸菜色，一幅极度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怀中的孩子却白白胖胖，十分惹人疼爱。

箪儿的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是啊，自己也即将为人母，最是感同身受。山宗不忍看他们惨死，自己…自己又何曾忍心呢…箪儿慢慢地松开了自己因为纠结而咬的通红的嘴唇，轻轻地笑了一下，杏眼中，有星河灿烂的璀璨。

何祁知道，她妥协了。或者说，她本如此。

眼前的景象过得飞快，那一群可怜的逃难人得救了，在斗米山定居下来。为了感谢当日的救命之恩，大家齐心协力，在庄中建了一座偌大神庙，正是山宗庙。箪儿与山宗也十分恩爱，生了三个非常可爱的孩子。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身边的景象突然开始变得凌乱，狂风大作，氛围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宣示着幻境主人的愤怒，何祁知道，改变这美好的一切的事情，终于要来了。

远处的男子一袭白袍，身姿飘渺，墨发三千，流泻在肩头，微微闪着光泽。面如冠玉，却透着疏离，让人惊为天人，即便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生出一股清冷卓然，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何祁虽然不懂修道之事，却也能从山宗身上那一层淡淡的金光看出来。他此时道行已经快要大成了。

箪儿从远处跑过来，脸上都是惊慌，看到山宗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复而又怒道：“夫君，你早就知道了，对吧。你还想要瞒我多久？！！”

山宗一言不发。

箪儿怒喊之后，便仿佛被人一下子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也是，你道行那么高，肯定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算到有今天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箪儿，对不起。”山宗伸手过来，想要拉箪儿起来。

箪儿却直接甩开山宗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箪儿，你知道的，何必再问呢。”

“那一群外来的人就这么重要么！！值得你放弃自己千年的道行么？放弃自己多年的坚持和追求么？放弃…和我一起成仙，长厢厮守么…”箪儿的声音越来越低。

“箪儿，对不起。但是，我们当日既然救了他们，此时又怎么能弃他们于不顾呢。我七年前救他们的时候就算到，斗米山会有此一劫，但是…箪儿，你懂我的。只要我放弃成仙，用千年道行，便能护住他们。朝夕相处了七年，你忍心他们死在这场天灾中么。”

箪儿哭了一会儿，用手帕擦干了泪，轻轻笑了：“我懂你，夫君，你是对的。到那一天，我陪你一起散去道行，陪你一起做一世凡世夫妻。”

“箪儿…你…”

“不必再说了，若不能和你相守，我一人成仙，又有什么意思。”

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还记得么，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是穿着一袭水绿色的罗裙。”

“嗯。”

“从此，便再也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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