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雨乱世(1/2)
11月11日11时, 许多城市上空, 黑云翻墨雷声千障, 江河沸如蛟出府, 海涛烈似龙逐鹿, 风狂鸦鸣催人行未几, 白雨跳珠敲窗户,势渐汹涌淹千路。
希腊神对孙明瑷、敖偷盗金羊毛的来势汹汹的谴责, 渐渐平息,但东方的凡间忽然倾泻暴雨, 使得天色一片暗淡,淋的凡间措手不及,更带着别样的意义。
对有些人而言,这场雨仅是自然天气,无非叹几句, 生活照旧, 但于另外一些人而言,无异于最应景的心情写照, 与他们突然目睹的绝望一样, 皆是晴天霹雳, 哀不能已。
暴雨持续了三天三夜, 不曾有半点减弱,如千军万马自天庭俯冲直下, 将人间作为战场, 与自地狱逃脱的魑魅魍魉殊死搏斗, 不胜不休。
阚阚雨水冲刷了尘埃与泥垢,也见证了许多生命异地却几乎同时的消亡。
各方媒体竞相报道这一场人心惶惶的灾殃,不约而同的以压抑的天气为背景,纷纷遣词造句,牵强附会的渲染着笔者自己都不相信的诡秘,却不知冥冥之中确有联系。
凡人不知,很多神仙亦无察觉,且深受所害,马究诘便是其一。
自天气变化后,他也跟着食欲不振,夜不能寐,随时随地抱着电脑,盯着显示屏上的股票大盘的一片绿色,时而愁眉不展,时而唉声叹气,时而眼冒火星,俨如神经病。
此时,他正与李思忒、孙明瑷、敖在KTV包厢里,无精打采、呆若木鸡的做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双充斥血丝的眼睛,仍盯着放在腿上的电脑显示屏,只是目光空洞、茫然,再没了往日惯有的精明与理智结合的奕奕神采。
敖的伤已全然恢复,表面一如从前,但心中却是扎下了一根刺。
她仍不顾父亲劝说,坚持跟随李思忒寻找魔盒。
三人本预为李思忒重生庆贺,怎料一个活了,一个又一副行尸走肉的死样,致使气氛。
李思忒倒了香槟,坐到马究诘身边,送到他嘴边,劝道:“哥们儿,我不懂股市,也没炒过,但是涨跌乃常事,别太介怀。我看你都快发霉了。来,喝一杯。”
马究诘推开酒杯,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说:“你当然不懂。完了,全完了。我所有的钱都被套牢,一分都没了。”顿了顿,扭头相看,满脸哀怨道:“我破产了,你知道吗?”
李思忒哑然,想说节哀,但又觉得不合时宜,只好悻悻作罢,放下酒杯,一言不发。
敖无奈摇头,道;“早就提醒你早点抛,你不听。这下把自己给抛了。死多头的梦该醒了。你要吸取教训,学会做空头。”
孙明瑷不炒股,对股市没有深入了解,但也知其中猫腻、学问很多,问敖:“你的公司好像也上市了,行情如何?”
敖抿一口红酒,闲淡着若有所思道:“暂时稳定。不过,最近股市很动荡。目前,连续几天都有多股跌停,被称为闪崩潮。今天早盘更厉害,有三十多股全绿。我估计有点悬。”
“其实,国内金融机制很不完善,弊病很多,股市最为严重,覆盖率最广。一旦出现问题,最倒霉的可不是我们这些上市公司,而是散户。”
李思忒叹息道:“是啊,从前天开始,我的手机就频繁收到某地某时某人因这次暴跌而自杀的新闻提示,方式还挺多样化。何必呢。感觉像赌博。十赌九输。”
敖浅浅笑道:“就算有再多的惨痛实例,也仍然有很多人前赴后继。这就是不劳而获的魅力。”
李思忒是个好学而好奇的人,见敖深谙其道,便想讨教,道:“我看网上说大股东高比例质押、债务率高、业绩堪忧、流动性差、信托大额持股等成是近期闪崩潮的元凶。其中,大股东高比例质押是最主要的原因。更恐怖的是,很多个股跌停没有预警,投资者被跌停后才知道原因。看起来,未来经济市场堪忧?”
敖微微摇头,道:“首先,你的概念错了。我们是政府调控经济,现实中没有真正的市场经济。其次,你所看到的信息,不一定真实。比如,近日的闪崩潮中,究诘父亲被儒吒收购的公司大跌,看似是受此前地沟油事件给李氏集团造成极差口碑的影响,实际则可能是被幕后玩家操控。而这个玩家是才是真正的股市主宰。”
李思忒愕然道:“那你的公司也被控制?这不犯法吗?为什么不被严查?”
敖沉吟着饮罢杯中酒,睨了下马究诘。
昏暗灯光的掩映下,李思忒放佛看到她漂亮的眸中闪过一抹别样的光彩,参杂一点悲凉,一点阴鸷,一点狡黠,一点歉疚。
他正品味那眼神的意义,忽听她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在一个庙里有若干个和尚,每顿饭都是同吃一锅粥,由于当时没有什么有效的计量工具,粥总是分不匀。于是他们商量制定一个公平的制度,用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刚开始他们选举一名公认德高望重的和尚,他们认为只有最有道德的人才会最公平,但很快他们就发现,由于僧多粥少,那个负责分粥的和尚碗里的粥总是又多又稠,换了几个人最后都是这样,于是他们总结教训,改良方法。让所有人轮流分粥,这看似一个最公平的办法,却导致了每个人只有在自己分粥的那天能吃饱,其他的日子里都是饥肠辘辘。这是由于大家都觉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所以都会抓住难得的机会捞一把,一个比一个变本加厉的把到手的权利发挥到极致。道德和轮流执政都没能让公平降临,有人提议成立集体监督制,成立分粥委员会和监督委员会,形成民主监督制,盼望中的公平终于到来。可由于各派意见常常发生分歧,导致效率极其低下,争来吵去,经常是粥都凉了还没吃上,这种制度不久也被废除。后来,和尚们一直在纠结、争吵、不满,又习以为常的接受着不公平的分粥。”
敖回避了李思忒的第一个问题,对后面两问的回答也很含混,但已足够让李思忒听出其中隐含的问题与规则。
“其实,只要回归当初轮流分粥的方式,分粥的人要让所有人先拿,自己吃最后剩下的那碗,就会有效减少不公平的问题。因为分不公平自己就得挨饿。”他苦笑着无奈道:“他们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个法子,也清楚道德永远代替不了规则,在利益面前,尤其是在资源匮乏时期或利益巨大的时候,任何道德的呼唤都会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对于人性的考验往往是悲剧的结局。而简单粗糙的监察制衡机制也只会导致效率的低下从而丧失机遇。最好的或是唯一的上策就是不断完善制度建设,让好的制度去制约人性的弱点。”
“可抵达临界点时,却没有人愿意这样做。这就是现在的股市,甚至整个市场的情况。没几个能独善其身。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多半都在诗词里。”敖又倒了杯酒,向李思忒举杯,展颜,似是在敬他看得通透。
李思忒刚想感慨,一个冰冷怒意的声音传来:“那个玩家是谁?”
敖仍顾左右而言他,淡漠道:“与其知道些没用的,倒不如想想你和你爸的资产到底还有没有剩货。你爸除了齐天大圣,就没有别的好友?解决当下生存危机才是重点。”
“那个玩家是谁?你知道他是谁,也早就知道这次闪崩潮会出现,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马究诘豁然起身,一个箭步冲到敖面前,之前的倦怠、绝望统统化作振作与惊怒。
敖抬头看着他,冷静道:“对,我知道。我已经提醒过你,只是委婉了一点,你只要多花一点儿时间想想就能避开。可你……”
“玩家是谁?你是不是和他狼狈为奸,一起导演了这次闪崩?”马究诘不依不饶的打断,声色俱厉,眼眶因愤怒发红,光色闪着疯狂,双手攥紧的骨节泛白,黯然的表情透着些许狰狞。
李思忒与孙明瑷惊愣的听着,眼见他们刚刚从当康一事中升温的感情将再遭重创,忍不住出声调节,奈何毫无效果。
敖的脸上也染上薄怒,蹭地起身,抱臂胸前,哂笑道:“魔怔了?你也是那些个见钱眼开的愚民,不懂洗盘和跳水?不知道该何时收手?怪谁呢?市场就是这样,我改变不了,还不能自保?他没有操控我名下公司的股票,我也要回以最基本的礼貌,不能砸他的生意。我自认还算有良知,不会去做这种祸乱世道的大罪。你有时间去痛恨他,还不如照照镜子,反思自己。”
“你这是助纣为虐,是帮凶!那些股民的自杀的惨状,也有你的一份罪。”马究诘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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