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1/2)
薛恺悦有些犹豫,但眼中的渴盼却是不容置疑的,江澄看了便笑:“好了,我做主了,今儿带英君去白鹤飞来,你们几个都别跟着伺候了,戌正驾车去白鹤飞来楼下接我们就是了。”
侍卫们相互看看,便一起施礼道:“属下们只在白鹤飞来附近的万家春色袛候,有事可以随时过去伺候。”
安琪见侍卫和兵丁们都走了,方才道:“大人带着英君去白鹤飞来不妥吧?万一给御史们知道了怕是要上折子。”
江澄傲然一笑:“怕什么?不过是去吃顿饭而已。倒是你不必跟着我们一起去,这边离宜阳坊也不远,带着贺儿去上次那家院子用饭吧。”
他与薛恺悦穿过川流不息的街道,走到平康坊,却见这平康坊里较崇仁坊又热闹了十分,整条街上人山人海,当真是项背相望、张袂成帷。还不到掌灯时分,两边酒楼都已是灯火辉煌了,几座大点的酒楼前更是人声鼎沸。他二人努力穿行过人潮,走到白鹤飞来楼下。这楼下人倒是少了很多,但峻宇雕墙自有一股高不可攀的气势。薛恺悦站在楼下,连连摇头,道:“碧瓦朱甍、画栋雕梁,一座酒楼修得跟阆苑瑶台一般,太奢华了。”
江澄笑笑道:“百年承平,自不免夸富斗巧,各国都如此,咱们进去吧。”
刚进入店门,那小二娘便跑上来请安:“二位公子里面请,这一楼二楼都是散座,一楼有百戏,二楼有歌舞,您可以边用餐边看戏听曲子。”薛恺悦道:“散座人太多了,上面是什么?”
那小二娘道:“这三楼是大座,四楼是雅间,五楼是暗房,哎哟喂,我这张嘴,该打,两位公子跟前提得什么暗房,今儿四楼满了,两位公子三楼请吧?”
江澄笑笑,带着薛恺悦快步上了三楼,三楼是一个个木雕屏风隔开的大圆桌,可能是价码比较尴尬,这三楼不像一楼二楼那么座无虚席,一共就两三桌客人在用餐。他和薛恺悦找了个不打眼的位置坐了。那小二娘紧跟着送来果盘、菜肴。他刚要劝薛恺悦用膳,便听见靠窗一个大圆桌上,有人正在气汹汹地怒骂。
他留神一看,不由得一愣,这一桌子真是物以类聚啊,他能认出来的有苏澈的未婚妻大理寺丞楚霄、右谏议大夫池莲、祠部郎中尚妍鸳、德亲王世女萧霁月、淑亲王世女萧采月、御史台侍御史白洁,另有一个穿红色华服的、一个穿青色美服的女子他不认得。薛恺悦显然也认出来了萧霁月和萧采月,便要过去打招呼,他忙一把摁住了,低声道:“留心听她们说什么。”
只听那楚霄在破口大骂:“他爷爷的丑泼夫,人没嫁进来就管起妻主来了。这白鹤飞来的老板娘也是软骨头,那么怕关鸣鸾,死活不让咱们去五楼。”
那红色华服的女子嘲讽地道:“霄姐姐,你生气有什么用啊,你又惹不起关鸣鸾,人家是刑部尚书,你只是个大理寺丞,我看你啊,这受气才是刚开始,以后等苏侍郎进了门,那才真是夫君房中吼一吼,妻主床下抖三抖呢。”
楚霄恶狠狠地道:“我可受不来这种窝囊气,这腌臜泼夫,他以前不想嫁我现在还不想娶了呢,什么好货,推三阻四,拖了我三四年,让大伙都笑我楚霄好欺负。”
那红衣女子道:“那么多好男儿,你当初怎么就挑了他做正夫呢,你看妹子我,选了那顾家小璟,现在天天在他母家学规矩呢,这男子啊,还是得管,不管不行。”江澄这才知道这红衣女子是髙芷的长女高美兰,在朝中任兵部驾部司员外郎,已定了顾璟做正夫。
那右谏议大夫池莲道:“美兰小姐说得对,娇狂任性的男子都是被我们凰朝女人惯坏了,这要是在玄武,听话就赏口饭吃,不听话有的是法子整治他,怎么会任由他无法无天,快骑到小姐们头上去了。”
那尚妍鸳道:“莲姐姐你快别提玄武了,这要是在玄武啊,以二小姐这般人才,还用得着理那混账苏澈啊?随便勾勾手指头,不得把那些奴侍们迷得死去活来啊?就算有一两个不听话的,那些个器具,啧啧,还不整得他们要死要活,哭着喊着求你宠幸啊。”
淑亲王世女萧采月道:“这样的日子,怎得过一日也好,玄武的女儿真是快活,哪像我们在凰朝要收拾个侍儿还被朝廷重责,呸,什么东西。我就看不惯咱们皇上和那个柳笙,明明都是女儿家,不说向着女子,一味宽纵男儿,你看把她把后宫里的那几个宠成什么样子了。”
萧霁月道:“她宠她的后宫,咱们管不着,可别干涉咱们的事啊,我花大价钱买的童侍,一下子就被她没收了,这算怎么回事,我昨天气上来,真想当场就辞官投白虎去。”
高美兰道:“霁月姐姐,你这都算没脾气的,我要是你,我今晚就收拾行李走人,此处不容姐,处处都吃饭。”
萧霁月道:“美兰,你这话说的,你又不走,你怂恿我走,算怎么回事啊?我可是亲王世女,哪能轻易投敌国啊。”
她这“敌国”二字一出,桌子上安静了一霎,高美兰很快地道:“哎哟喂,我的世女,什么叫敌国啊,现在四国联姻,这都是亲友之邦,你若是去了那白虎,也是皇亲国戚啊,白虎国主看在康和皇子的面上,还能不赏你个一官半职的?就算不赏官职,凭着咱们手头的银子,到了那玄武白虎,是买不起良田啊,还是买不起童侍奴侍啊?你想想,你要是买上一百个小奴才,天天变着花样的争着抢着伺候你,那滋味,别说亲王世女了,就是皇上她也比不上啊,她宫里才几个人啊,还有像江澄那样的歪瓜裂枣呢。”
那个穿青色锦缎美服的年轻女子道:“我可不管你们走不走,我今儿已经卖了房子,明儿就卖田,我可是定准了初五一早就走。”
楚霄惊讶地道:“老柳,你咋这么着急?你堂姐知道你要走么?”
那女子愤然道:“别跟我提我堂姐,简直比路人都不如,从来不说提携我,我这几年了都是监察御史,一级没升。这也罢了,我原也不在乎官不官的,我最不乐意她管我的房帷事,她只守着一个丑八怪过日子,就不准别人多娶,我姐姐柳菲菲也跟她一个鼻子孔出气,两人在家里天天对我指手画脚,横挑鼻子竖挑眼,我不就是多娶了几个小郎吗,这有什么的啊,跟玄武的奴侍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好么?这日子谁爱过谁过,老娘是多一天都不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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