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事实上,童桐离一个成功合格的放羊姑娘还路漫漫兮。
出门这一关就将她拦住。
还是那段路。
天知道,那蛇之阴影何时才能散去。
她站在门口,眼神彷徨四望,脚步踌躇不前。
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她唯一的伙伴身上。
蒙尘子触及她眼神,转开头,往后大大退开一步,明显拒绝。
童桐叹一口气,也是,现在她已丢掉拐杖,总不能还强行扒到他身上。
再说,这阴影早晚得克服,总不能永远卡在这里。
她深深吸一口气,握拳,闭眼,预备胡乱冲过去。
就在她蓄势待发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童桐睁开眼,看向一旁。
那人自然是蒙尘子。
他轻轻咳嗽一声,他已从她的准备动作明白她的意图,说:“你现在还不能急跑。”顿一顿,说:“我带你过去,你不用怕。”
他真正有一颗善心。
童桐自然没有拒绝,她正求之不得。
她一翻手腕,变成握住蒙尘子的手,紧紧握住。
整个人也本能紧紧挨住他。
尘子的手有一点点粗糙,但是掌心干燥而温暖。
童桐手骨纤巧,却软绵绵肉呼呼。
两人手拉手走过那段路。
童桐呼出一口气,心中石头落下。
“尘子,谢谢。”
一转头,却见尘子目光微微偏移,并不看他。他的耳尖微微泛红,阳光下,可以看见其上细微绒毛。
童桐发誓,她原本并没有任何调笑或其他歪门心思,但这时候,见到此情此状,心里却突然冒出促狭逗趣之意。
送上门的小白兔,不逗逗,多可惜。
他们的手已松开,但童桐倾身,凑到蒙尘子面前,用疑惑的口气说:“哎,你耳朵怎么了,是划伤,还是过敏,好像在滴血呢。”
她这样一说,那红晕马上从耳朵层层渐染,一直扩散到他双颊。
童桐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真是没见过这么容易脸红的人。
她绷不住笑出声来:“尘子,你怎么这么害羞啊。”
他皮肤白皙,双眼晶亮,红脸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童桐真想捏一捏。
这么想着,不由自主伸出手去。
蒙尘子反应迅速,伸手敏捷,只见他身形一动,转瞬间已跳离童桐身边,远远站着。
他说:“哎,你怎么又来?”
语气有点无奈,好似在嗔怪童桐不讲信用。
童桐理直气壮:“我也不想,可是谁叫你动不动脸红……”
尘子不说话。
童桐看着他,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他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男子,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如此纯真无暇,好像完全没有跟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想法实属不太对。
为什么要觉得匪夷所思呢?这难道不是一种越来越稀少的珍贵品质吗?
现在这个社会,还有多少这样子纯情可爱的男生。
很多男性总急着长大,小小年纪就开始交往女友,周旋沉迷于各类女孩之中,一副情场高手,八面玲珑的模样。脸红这种事,不存在的。
尘子至纯至善。
尽管之前已经问过这个问题,童桐这时又忍不住再问一遍:“尘子,一直这样害羞吗?”
尘子看她一眼,也抛出一个问题:“外面的姑娘都像你这样吗?”
童桐一怔,像她这样?她是什么样?
她想一想,回答他:“不不不,不是。”她眼中充满诚恳:“尘子,你以后可千万别进城,告诉你,城里的姑娘们可比我厉害更多。有首歌你听过吗:小和尚下山,老和尚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城里到处都是老虎,母老虎。你这样子的,一旦被她们发现,我保证,一定尸骨无存。”
尘子这样的人入了尘世,还得了。童桐可以想象女人们双眼放光,团团围住尘子的景象。
有时候,女人们调戏起人时,男人远远不是对手。
童桐自认段数不高,尘子连她这样的都无法应付,更遑论其他人。
可怜的尘子,必然瑟瑟发抖如一只小白兔,
尘子却说:“不会。”
不会进城?还是不会害怕?
尘子已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走开,呼唤:“狗大,猫二,走了。”
童桐原本还想问下去,刹那被转移注意力:“它们的名字?”
可不是,那猫与狗今天都一同出来了。
听到主人唤,一个摇着尾巴,一个踩着猫步,走到主人身边去。
“嗯。”尘子指一指羊儿们:“它们也有名字。”
他报出来:羊七,羊八,羊九,羊十。
全部都以数字命名。
童桐突然想起庙中还有一笼鸡,它们叫什么呢?
莫非是中间的鸡三鸡四鸡五鸡六?
她猜对了。
童桐想笑,这样取名,真是够简单粗暴。
突然想到一点,幸亏鸡排的是中间,不然……
她拍拍脑袋,打住打住。
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这样的名字会不会太敷衍?”
尘子已恢复自然,也笑:“他们以前的名字更敷衍。”
“叫什么?”
“羊,羊羊,羊羊羊。鸡,鸡鸡鸡,鸡鸡鸡鸡。”
童桐哈哈大笑起来。
“谁取的?这算什么名字?”明显是搞笑。
尘子微笑着回答:“我师父。”
这是童桐第一次听见庙里还有其他人员。。
不禁好奇,随口问道:你师父人呢?去远游了吗?”
尘子想一想,过一会儿才回答:“嗯,可以这样说。”
童桐再顺口问一句:“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呀?”
尘子这样的人,不知道他师父是什么样子?她有种预感,他师父肯定不是既有印象中的那种和尚。
却听尘子轻声回答:“他不会回来了。”他抬头看一看天空,说:“他去那里了。”
童桐一怔,这是意外的答案,她完全没想到。
赶紧诚心说一句:“抱歉……”
尘子摇摇头:“没关系。已经很多年了。”
他神情很平静,但眼睛里却充满一种东西。
童桐看着,知道,它叫思念。
尘子的声音特别柔和:“他很懒,不愿费心费力认真取名,可又觉得它们每一个来世间走一趟,应该至少有个名字。”
于是就那样叫。
后来有一年养的实在太多,叫不过来了,才换成数字排序。
所养牲畜动物常有变化,但名字的叫法却一直这样延续下来。
听起来,就好像从始至终都是同一批伙伴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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